粹胡扯!我當時都感到鞭風呼到臉上了,腦子裏硬是什麼都沒有!

耳邊隻聽得一聲歎息,“癡兒!”便仿佛騰雲駕霧般飛了出去,頭暈目眩,待好轉時,卻見自己已經身在蘆篷中,師父麵容便在近處,神色依舊,唯獨發冠不知何處去了,黑發披散下來,袖子也撕去了半截。

旁聽得太乙師叔笑道:“原以為這般衝動行徑隻有我家小徒常做,想不到楊師侄也有這般失了分寸時節,倒累得玉鼎師兄又回身去救你。”

原來是師父救我回來的。

師父難得地扶著我,回頭向太乙師叔笑道:“這話也是你這做師叔的人該說的?沒得讓孩子們聽了笑話。”又正了顏色,向我道:“以後再不可如此莽撞!我等尚且不是趙公明對手,你一小輩又有何能為?”

我抬眼一瞥,隻覺師父那撕去的半截袍袖下,隱約殷紅滴落,不由心中一酸,應道:“是,再不敢不聽師父吩咐了。”

太乙師叔喚哪吒,“哪吒,把你楊師兄扶下去休息壓驚。”又向我笑道:“賢侄,就算記掛令師,也暫且鬆鬆手,容他敷藥去罷!”

師父笑了笑,很自然地揭開袍袖,取出丹藥捏碎了敷上,那條臂膀上鞭痕深可見骨,好在仙家靈藥,止血也方便。

廣成子師伯道:“玉鼎師弟傷得最重,且去運功罷!楊戩,去為你師父護法。”他苦笑道:“那趙公明也不知祭起何法寶,隻見滿空五色光芒,教人觀之不明,瞧之不見,不知如何防備。”

赤精Zi師伯忿忿地道:“師兄也甚婆媽!俗話說打人不過先下手,你隻祭起翻天印也打他便是,還拔什麼劍!平白也給他打了一下。”

靈寶師叔在旁道:“赤道兄,當時廣成道兄也是為了救你。你自家想是不曾看見,那趙公明的鞭子都快到你頭頂了。”

赤精Zi惱道:“就讓他抽一鞭子,也不見得便能傾了我性命去!玉鼎道兄不是好好的?”

廣成子師伯一聲斷喝,“你這是什麼話!全無體統!若你徒弟在此,也是這樣說?有那閑空,不如運功去!”叫雷震子,“替你赤師伯在靜室護法。”

師父起身道:“我也去靜室罷!楊戩你隨我來。”

這一場委實憋屈,五個金仙在一盞茶之內紛紛受傷逃回,還給他拿去了一個,這般強敵,卻是首次見到。

我守在靜室外間,直到紅日西沉,師父才走了出來,整整衣冠,道:“與你一個任務,晚間去將你師伯救下來,務必小心。”

我抬頭一看,卻見對麵營寨,旗杆上也吊著一個人,卻不是黃龍師伯是誰?

我緊緊抿著唇,隻應了一聲,“是。”

我二人回到蘆篷時,諸人仍未散,還在商議退敵之策,然而這樣的毫無破綻的敵人,委實是,不知如何對付。

到最後,燃燈道人一聲長歎,“諸位明日也不必出戰,貧道去會會他。”

雖然並不見得多麼喜歡這燃燈道人,但一軍之帥到了要親自出戰的地步,隻怕,不是山窮水盡,也差不多了。

……

一更時,我化作飛蟻到了成湯營,按黃龍師伯吩咐,將他頂上符印去了,果然脫得陽神,那繩索便困不住他,我同他回了這邊,原本道這位師伯必然羞怒回去,哪知他倒全然無事,絲毫不將適才所受折辱放在心上,徑自來蘆篷向我師父道謝,又細說了一番前後經過。

這位黃龍師伯委實是個真性情人,無論是講排場,還是此時大方舉措,隻是他覺得該當如此的,便理直氣壯去做,毫無半分扭捏。

……

次日,那趙公明又來叫陣,此次卻單叫燃燈道人出來答話——這人,倒是越來越早了,視得吾等如案上魚肉一般!實在可惱可恨!我現在隻恨當時哮天犬不曾多咬他一口,最好咬在麵上!

燃燈道人便待出戰,誰知此時篷外一縷極細的笛音傳來,自遠而近,高低曲折,婉轉悠揚,似雲海變幻,令人不勝升起朝露旦夕之歎。

但立在我對麵的哪吒卻臉色遽變。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個清麗如風引洞簫的聲音自外傳來,“弟子終南山玉柱洞雲中子門下元微,奉命相助諸位老師破敵,貿然請見,還望燃燈老師恕罪。”

這下,臉色變化的足有好幾個!其中赤精Zi師伯幾乎都要站起身了。

誰也沒想到,元微師妹竟然會在這個節骨眼毫無預兆地過來!

是雲中師叔讓她來的麼?

我的思維不受控製地往前幾天的情景場飄:

“吾乃玉虛門下鄧華,奉師命特來破天絕陣。”

——秦完提著首級擲落塵埃。

“吾蕭臻,奉師命下山,特來破金光陣。”

——金光聖母輕蔑的眼神,“蕭臻已絕。誰敢會吾此陣?”

“衲子乃五夷山白雲洞散人喬坤是也。聞十絕陣內‘化血陣’,吾當協助子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