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兒悟性驚人,但比悟性更難得的,卻是一份謹慎自省自知之心,“師父,你這話我記下了,但怕我很久以後才能明白。”
“無妨,為師也非真懂。”
“……師父欺負人!”嘟起小嘴。
我失笑,“微兒,師父今日教你顛倒五行的陣法。”
……
這樣的日子過得很快,似乎每日都有新鮮,也似乎日日都一成不變,直到封神劫起,直到諸位師兄紛紛收徒,直到我也在廣成子師兄的催促下,尋了西岐王的第一百子為徒。
那也是個資質尚可的孩兒,隻是,和微兒一比,卻差得太遠。
修道並不隻看根骨的,否則,人人都隻比一比出身,便判斷誰該得道誰該輪回,完全無需辛苦了。
雷震子,倒是聽話,也不怕吃苦,唯獨少了幾分靈性,雖也為終南山一脈弟子,終究失了那點神髓。
“師父!”
微兒走到了我旁邊,與我一同眺望玉柱洞外的雲海,不知不覺,已長得這般大了——說錯了,是服下人參果後催長起來的。
雖然微兒法力長進許多,但我偶爾還是想找鎮元子算賬——好好的孩子,為何要與我揠苗助長?
第77章 楊戩視角(13)
那日回去後,我心中存疑,特地向師父詢問那陸壓根腳,隻是,連師父也搖頭不知。又問其道法如何,師父隻說,大道三千,旁門無數,連我玄門三教的道法尚且數不勝數,又哪能盡知天下諸事諸人?
隻得罷休。回去時,卻見哪吒和雷震子兩個坐在台階上,各自愁眉苦臉。-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看這光景我不由好笑,這兩個喪氣再不為別的事,必是因為近日黃天化日日往微姑那裏跑,許多垂青,小孩兒覺得自家師姐被搶走了,撚酸吃醋來著。
一邊暗笑,一邊走上前笑問道:“你兩個怎地不進去,卻坐在地上?”
哪吒撇了撇嘴不說話,雷震子歎了一口氣,表情似乎是非常的痛不欲生,隱約還帶著點羨慕,也不知是不是我看錯了。
下一刻,證明我確實沒看錯,雷震子這位長相粗獷的師弟,以一種悲痛得近乎縹緲的聲音,“楊師兄,小弟當年在終南山學道,師父常言:有疑必問,不可不懂裝懂。我隻道這是家師勉勵,教我勤能補拙的話,哪知今日才曉得!我……唉!”
他再次瞅了屋裏一眼,神情簡直稱得上幽怨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還沒等我問出來,哪吒已經忿忿地開口,“雷震師弟不可妄自菲薄!我等何曾不懂裝懂?分明是那廝無事找事!”
我莫名其妙,“你們說的是……天化師弟?”
哪吒惱道:“不是他還有誰?明明眼麵上的事物,非要問東問西,還問得千奇百怪。顯得隻有他勤學好問,我等都不懂裝懂!依我看,懂裝不懂的人才最可惡!”
好……好吧!小孩子們鬧別扭的理由總是千奇百怪的,嗯嗯,不足為奇,不足為奇!
不過,作為師兄總是要站出來調解的,哪怕隻是和稀泥。
我笑道:“多大點事,也值得你們慪氣?世上有各樣人,有人先思後問,自然也有人先問後思,哪有什麼對錯之分!”一手一個拖了起來,“進去罷,一家兄弟,別鬧生分了!”
進去時,果然見天化與微姑談笑甚歡。說起來,天化生得也好,映著日色,那麵上肌膚如羊脂玉一般,並不比哪吒差多少。
仔細一聽,微姑講的是當初顓頊帝“絕地天通”之事,又穿插許多人神軼事,講得趣致飛揚。
我聽了一會,暗暗問那兩個賭氣的,“這有何不對?”
如果非要說有何特別的,那就是黃天化捧哏的本事不錯,每當微姑歇口氣的時候,他總要開口問上一兩句。這樣人其實不錯,至少聽得認真,偶爾還能提示一些前麵忽略的細節。
這個故典我以前也聽過,不過隻是簡短一句話:“使人神不擾,各得其序,是謂絕地天通”。
看來終南山那邊的版本比我們詳細得多!內中涉及到諸神紛爭,以及梳理天條事宜,都是我不曾聽過的!雲中師叔博學,果然名不虛傳!
那兩個都有些無精打采,雷震子垂頭喪氣道:“哪吒道兄,師父常說我不求甚解,以前皆都摸不著頭腦,今日才知何為‘求甚解’!倘若當年拜入終南山的是他,是不是比我合適些?”
哪吒安慰他道:“無妨,我看你更順眼些。”
我忍俊不禁,笑道:“師弟慎言,給雲中師叔聽到,豈不傷他老人家的心?”好罷,其實我也有些慚愧,自家勉強算是勤學,好問方麵,似乎也不如天化師弟——不過也許他隻是願意聽微姑說話也未可知。
雷震子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