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子見了,大笑道:“哪吒!你長我矮,你不好發手,我不好用功。你下輪來,見個輸贏。”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忘了微姑說過的一句話,大意似乎是“但凡敵人所求的,我等定要反著來”,我不合下了風火輪,那知這小矮子打法十分猥瑣,盡在地上翻滾,我不留神反被他打了一棍,正要取乾坤圈時,他卻放出一根繩子,沾身便將我捆了個結實!

……想是我最近撞了什麼煞!被沙子活埋,被石頭打臉上,還被這小矮子戲弄,再加上昨日微姑那句“你最好是平時多多倒黴,方可消弭殺劫”,越發叫我連脾氣都沒有了!

其實微姑那話也罷了,我倒並不怕劫數,似這樣日日憋屈不能揚眉吐氣,還不如遭劫了也幹淨些!隻是這話也不好說得,反顯得不知好歹了。

被成湯軍士抬入後營監管,那矮子的繩子不知是何寶物,捆在身上密不透風,很有些疼痛,不過比起剔骨割肉便強些,勉強也忍得過。

過不片刻,黃天化也給依樣捆做個粽子抬了進來,擱在我旁邊,我本來正生悶氣,見了他那張苦瓜臉,比較之下,覺得心情略好了些。

因連手一起捆了,我隻得晃晃腦袋,招呼道:“道兄,你也來了。”

我原意並不是諷刺他,哪知黃天化越發大怒起來,大叫道:“吾等不幸,又遭如此陷身!”

我咳嗽一聲,笑道:“你把那‘又’字收回去罷!這字我用還罷了,你眼下須用不著。”

黃天化一臉怪異地望著我,半晌才道:“大膽妖孽,竟敢裝作我哪吒道兄來騙你爺爺!還不速速現形!”

我“呸”了一口,道:“豈有此理!我好心勸你,你倒說我是冒充的!如今事已至此,大家難兄難弟,你怕是我笑你不成?就急眼了?若是命該如此,急也無用;若命不該絕,更不消跳腳得了。”

黃天化聽了我這勸,略靜了些,道:“你這話卻也在理,不過既然師姐算得我等今日有厄,總不能坐視不理罷?那小矮子左道驚人,吾等先還是小覷他了。”

我笑道:“你若安靜些兒,救兵便來的早些;若大呼小叫,便要足足綁一夜。”

黃天化冷笑道:“不妨,既有陪綁的在此,我怕甚?”

……

我倆俱被綁成粽子,外間自有兵士看守,到得三更時分,微姑施施然走了進來,笑道:“被人捉去的滋味如何?”

我又氣又笑,道:“你隻曉得捉弄我,這時候還不忘譏刺,既來救人,快鬆了繩子!”

微姑上前,將綁住我的繩子一撚,道:“這次是真貨,我卻解不開,先回去再說!”解下腰間荷包,將我同黃天化兩個囫圇一籠裝了,隻聽得外麵風聲呼呼,回來時已經在屋裏,滿屋子都是人!

微姑這事做得甚不地道!既解不開繩子,悄悄把我等送自家屋裏也罷了,何必非要在大庭廣眾下現眼?

我正要說話,聽得旁邊楊戩道:“師妹此去,不曾損傷麼?他這繩子果真古怪得緊,我瞧著倒似懼留孫師伯的捆仙繩。”

隻聽得上頭師叔聲音,似帶疼痛,“豈有此理!難道懼留孫反來害我,決無此說!”

我忙扭過頭看時,隻見床上師叔也被捆成個粽子,姬發正立在一邊唉聲歎氣,案上放著刀劍,想來都試過了。

我忙小聲問金吒,“師叔為何也被捆了?”

金吒道:“你和天化兩個連遭挫折,那矮子將官越發得意,又高喊師叔名諱,師叔出來會他,又被他祭起一條金光燦爛的繩子捆了,幾乎遭擒,幸得我等搶了回來。這繩子十分古怪,解此繩解不開,用刀割此繩,且陷在肉裏,愈弄愈緊。”

我偷望了一眼,隻見師叔被綁得比我等尤其狠,那胳膊上已經勒出血痕來,隻管忍痛,姬發更是急得坐立不安。

楊戩向微姑道:“師妹見多識廣,可認得是捆仙繩不是?”

微姑道:“若有金蛟剪在此,便能剪斷,解咒的法子,我也是沒有。”

正在焦急處,忽然外間報說有一童子來訪,卻是昆侖山白鶴童子,道:“師叔,老爺法牒,送符印將此繩解去。”將符印解了我三人之厄運。

楊戩又道:“師叔,剛才元微師妹也見得是捆仙繩,不若弟子往二龍山走一遭。”

薑師叔沉吟不決,道:“事態不明,如何好貿然去?你等可有法子抵擋這繩子拿人?”

楊戩道:“今日弟子在後看得真切,明日再會他一會,若真是捆仙繩時,弟子願往二龍山走一遭。懼留孫師伯雅量高致,便是錯了,也決不至問罪。”

師叔思索一下,道:“也罷,就如你說。元微,你精通術法,可願為楊戩掠陣?”

微姑點了點頭,道:“領命。”

作者有話要說:

哪吒其實也是很淡定的娃,真的,脾氣火爆不等於不淡定……

第91章 楊戩視角(19)

師叔令我去會那土行孫,為防萬一,又教微姑掠陣。拿了令箭往外走,我一邊問微姑道:“你既也認是捆仙繩,為何剛才師叔麵前,也不替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