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姑笑道:“師叔著了道兒,正惱著呢!隻不過礙著懼留孫師伯的麵子,不好去質問人家,難道你看不出?此番若能勝也罷了,不能,少不得還要你跑一趟。”

我不解道:“你既曉得備細,何不直接稟了師叔,先去二龍山討個主意呢?幾位師伯一向看得你好,何況你騰雲也比我們快些。”

微姑沉吟了一下,道:“師兄,實話同你說罷!隻莫告訴人。我此來西岐,明為相助,實是避難。西岐雖殺機重重,猶含轉機,但我一旦孤身離開此地,立刻便有人來害我!因此請人跑腿的活兒,不是我推脫,實是無能為力,何況其中還有你的機緣在內,不好代勞。”

想起雲中師叔之前那半吞不吐的話,聯係今日微姑此語,由不得我不失色,忙問道:“這又是怎麼說?”

微姑卻不答,佯推了我一把,笑道:“上陣了!將軍仔細些,莫也被那捆仙繩拿了去,那繩子發動得快,輕易不好救得。”

……這師徒倆言談行事簡直如出一轍!但凡緊要關頭,偏就顧左右而言他地含糊過去,叫人好不著急上火!

……

陣上那土行孫果然又祭起捆仙繩,我早防著他這招,以一塊石頭替身遮掩過去,後麵微姑放起一張光華燦爛的金絲網,反將那小矮子一把拿了。我原掐了隱身訣在旁,那土行孫被網套住,掙紮不得,他們兵士急來搶人時,被我一把提在手裏,借土遁回去。

那土行孫兀自在網裏掙紮不休,我喚兩個軍士拿麻繩捆了,拿到階前與師叔看時,才放下地來,那矮子隻將腰身扭一扭,倏地便不見了,一眾人皆都目瞪口呆。

師叔問道:“這是如何說?”

我隻得照實稟報,“此子通曉地行之術,若行暗算,實是難防!弟子觀他前日所用實是捆仙繩,無論是偷來還是拐來的,好道去二龍山問一聲也罷!”

師叔沉吟道:“當下之計,也隻好如此。就派楊戩你去,屆時話說軟和些,莫忤了懼留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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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弟子省得。”

話未說完,忽然一陣怪風吹折殿前寶纛旛,師叔吃了一驚,忙命取香爐,又拿了金錢卜算吉凶,算得一算,頓時大驚,“不好了!”喚左右,“忙傳請武王駕至相府!”

哪吒上前問道:“師叔何事驚慌?”

師叔頓足道:“恰被楊戩那話說中!方才風過甚凶,主土行孫今晚進城行刺。今日須得府前大門懸三麵鏡子,大殿上懸五麵鏡子,今晚大家不要散去,俱在府內嚴備看守,須弓上弦,刀出鞘,以備不虞。”

又囑咐,“武王來了,這話不要與他說!隻我等小心戒備。”

我見師叔忙著布置,想了一想,上前低聲道:“弟子忽然想出一將計就計之法,還請師叔定奪是否行得。”

……

三更時分,我提著那土行孫從王宮出來,徑去相府見師叔。其實也不是甚高妙計策,不過是變個假武王,哄那矮子來殺,自家化作妃嬪模樣,卻好就近拿他。

那土行孫果然上當,其實白日裏我見他遭擒時,猶自瞧微姑看得目不轉睛,可見必是個酒色之徒!我隨變了個宮妃,他也不論好歹便摸上床來,捉拿起來真是不要太容易!

拎了這赤條條的小矮子,不容他沾地,師叔見了大喜,傳令:“拿出去斬了!”

我原有些懷疑這土行孫與二龍山有關,但若真是懼留孫師伯門人,如何這等浮浪貪鄙、德行不修?隻怕多半是偷了師伯東西的賊人。師叔既然下了軍令,我也不好違抗,拎著他便出去行刑。

哪知這矮子雖被擒,力氣卻大,我隻換個手,拔刀的功夫,他便一掙,挨著地便消失不見。

——早知道應該先吊在樹上才是!

隻得進來回師叔,又和他提往二龍山去之事,這次師叔便允許了,我自土遁出城,摸出微姑繪的二龍山路徑地圖看了眼,便自按圖索驥去尋。

……

我駕著土遁,飄飄蕩蕩,眼看得前方有一座山,似乎是到了,忙按落遁光下來,山色秀麗,較之終南山也不遑多讓!

從懷裏摸出地圖看看,微姑平日辦事倒還細致,唯有與我這紙上寥寥幾筆,便算是地圖了,實在太過簡約!我看了半日,全沒分教!

雲中師叔曾說“讀萬卷書,行千裏路”,可惜我常年在山中修行,腹中書卷本就不足,行路更不必提,想來是換了他們師徒,一眼便曉得是何處,我還要琢磨半日,不知自家到底是到了哪裏。

在林子裏走了幾步,忽然看見前麵一座橋梁,兩邊俱是古木喬鬆,我不覺過了橋,又見碧瓦雕簷,金釘朱戶,上懸一匾:“青鸞鬥闕”。

我看了一會,不覺心曠神怡,暗暗喝彩道:“卻好個所在!若能在此隱居修行,卻不枉此生!”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