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該啐回去,嚴詞拒絕這等公然違抗軍令兼搶功勞的行徑,或者委婉推辭“您老人家顧好自己就行”,不過,話到嘴邊,卻軟和不下來,“偏你們多心!不就是師叔弄掉一支筆頭,與我何幹?”

哪吒抽身便走,“不識好人心!”

……

晚間出兵,人馬銜枚去鈴,悄無聲息地上了山嶺,我自轅門殺入,直奔中營而來,對方顯然早有準備,但仍然被兩翼猛衝殺得人荒馬亂。

相反,中軍帳卻燈火通明,無聲無息,似乎連一兵一卒也沒有。我一直衝到大帳門口,揮錘撩開飄飄蕩蕩的的簾子。

孔宣正獨坐帳中,未著袍甲,獨披著大氅,白衣似雪,周遭並無點著燈燭,整間大帳裏卻充斥了柔和的光。

色分五彩,仿佛無窮無盡。

而中間端坐那人,白日裏尚不覺,此時看來,竟是容貌極為俊美的男子,鮮明的白衣黑發,沐浴在這宛如海潮般的五色光暈中,亦真亦幻,湛然若神。

孔宣大笑道:“我原本料是靈珠子來此,想不到是汝等草木之輩!”

靈珠子是誰?

我不知所以,隻不過見此光景我也不敢擅入,怕有埋伏,隻攔在門口喝道:“你敢出來和我大戰三百回合?”

孔宣冷冷一眼瞥過去,卻不言語,默然半晌,他忽然站起身,負手道:“既僥幸逃出生天,便速速退去,否則便是自取其死。”

話音未落,我已經聽見背後風火輪破空之聲。

宛如蛟龍的一槍自旁探出,槍尖一股巧力一勾,將一個血肉模糊的頭顱挑入帳內,隻往那孔宣臉上飛去!

……幹、幹得好!

似這種眼高於頂的貨色,便該用事實狠狠糊他一臉!哪吒顯然是殺了左營將官,便立刻趕過來了。

隨著哪吒這仿若挑釁的一槍,一直好整以暇的孔宣驟然色變,怒喝一聲,“好大膽!”一揮袖,五色光芒凝聚一絞,那頭顱便化作飛灰,根本看不清他用了何種手段,端是霸道!

孔宣話音未落,帳篷頂猛地炸開,伴隨著風雷之聲,雷震子一條金棍當頭砸下,直取孔宣頂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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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哪吒在那一槍後再不停留,那般氣勢如虹有去無回的淩厲手法,我結識他數年,還是第一次見他使出來!

我雙錘一扣,玉麒麟和我心意相通,直取孔宣中路。

營帳中五色流光仿佛活了一般,便如攪動的水流,才近入去,便有種極為古怪的感覺——好像五髒六腑皆被扯動,整個人便要隨著流光化作微塵一般。

哪吒究竟比我快得半籌,那紫焰蛇牙槍的槍頭已經如毒龍吐信般,點上了孔宣咽喉,而孔宣亦不得不仰身躲避。

充斥帳中仿佛極為溫和的五色光華,在這一刻猛地狂暴起來,旋轉絞纏,光怪陸離。天旋地轉中,我隻隱約看見哪吒身上騰起黑白二色光華,在五色中硬生生撕開一塊,但僅僅隻是一瞬,便重新又被鋪天蓋地的五色蓋住,而其中隻聽得孔宣張狂大笑。

再睜開眼時,卻發現自己被綁在木樁上,頭上貼了符印,提不起一點力氣,我轉轉眼珠子,隻見左邊是哪吒,右邊是雷震子。

雷震子似乎還在昏迷,而哪吒大睜著眼,嘴唇上盡是鮮血。

我動了動脖子,哪吒居然聽見了,轉頭來看我,我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那毫無光彩的死寂,讓人怎麼也不相信居然是屬於這個桀驁爭強的機靈鬼。

不過……這已經證明了我的猜測,昨晚那黑白光華……我沒看錯!

我幹澀地開口,“師姐呢?”

哪吒沒說話,直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時,才聽得一個嘶啞的聲音,“我不知道。”

我覺得喉嚨裏有些沙,使勁清了幾次嗓子,才咳嗽著道:“你們倒算計得好,隻瞞著我在鼓裏!”

——其實我倒不是真埋怨他,隻不過這幅失魂落魄相委實教人看不得,與其沒油鹽地勸些什麼,不如似往常吵兩句,叫他分分心。

哪吒語氣極淡,全不似他平日做派,隻道:“我也不想。比起師長,我們這些人究竟還缺了些火候。”

……聽天由命的火候麼?

哪吒雖然未說,這話我卻是聽懂了。

成日家說甚麼天命,敢莫天命便是自家往坑裏跳?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走親戚去了;

有這隻孔雀粉絲的趕緊來拍吧,由於各路洪荒文對他的偏愛,我已經無可避免地粉轉黑了……

孔宣性格高冷max無誤,先行官戰死,他的反應是:孔宣笑曰:“陳庚自己無能,死不足惜。”全不在意。

1.孔宣笑曰:“我也不對你這等草木之輩講閑話,你且不要走,放馬來!”

2.孔宣笑曰:“料你不過草木愚夫,識得甚麼天時人事!”

3.孔宣大笑曰:“我不遇知音,不發言語。你說你道行深高,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