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微道:“假你之手,完我之劫,渡劫有何可恨?否則又何必來此一遭?”

這話好不入耳!我冷笑道:“若你今日死在我手上,身死道消,多年苦工毀於一旦,那也是命該如此了?”

元微遲疑了片刻,才緩緩道:“正是。”

我隻覺得怒火燒心,忍不住一掌拍在案幾上,應聲而碎,“一派胡言!想不到你們闡教之人竟懦弱至此?”

元微不語,過了好一會,歎息道:“實對你說罷,你我所求不同,你雖口口聲聲求道,事實上求得卻隻是神通,大道非你所想,你既舍不得,自然便求不得。”

這話聽得我似懂非懂,但卻本能地極不入耳,冷冷回道:“那依你說,如何才算是大道?我又舍不得什麼?”

元微卻是一笑,道:“你的道,你問我?也罷,我隻問你一句,你若舍了孔雀真身,棄了五行神通,失了萬載記憶,你可還剩得何物?”

我回想一下,卻隻覺毛骨悚然,驚怒交迸,忍不住道:“我實是一片赤心待你,你倒拿這種欺心之言來惑我?”

元微理所當然道:“這不就是?除了這些,你便什麼都不是。我縱這一世做不成元微,我仍是我,一切過去未來,皆如虛幻,既是虛幻,如何阻我得住?你卻如何?”

我極是焦躁,又是憤恨,又是煩惱,起身走了幾步,忽然醒悟,頓下腳步道:“我若信你這話,未免被你哄了,做那作繭自困的愚夫之行,我必不上你這當,你說也無益!”

元微瞅了半晌,忽然噗嗤一笑,道:“真個銀樣鑞槍頭,自家說不過想不通便倒打一耙。隨你去!與我無幹。”閉了眼不再說話。

我算是體驗到了何為心似火燒,意如油煎,隻恨得咬牙,在帳內反複走了幾回,忽聽外麵鼓響,知有敵來,我頓下腳步,冷冷道:“也罷,便待我殺盡西周之人,再看是與你有幹無幹!”拂袖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唔,本章信息量略大,寫得死了不少腦細胞。

道心無住神馬的……其實有時候我不怎麼瞧得起洪荒流,就是因為裏麵的大能太怕死了,仿佛一死之後就啥都沒了,把神通法寶法力氣運看得無比重,根本達不到心合天道的標準,還是“損不足以奉有餘”的人之道模式,也就是一個伏羲能讓我高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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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楊戩視角(26)

我催得糧來時,卻見大軍還在金雞嶺,不由大驚失色,“怎地這時節還在此處?”

直覺不好,待我見得師叔時,果然滿麵愁煩,左右一看,哪吒天化竟然俱都不在!

我雖心驚肉跳,仍得先按例稟報,“催糧三千五百,不誤限期,請令定奪。”

師叔道:“督糧有功,當得為國。”

我哪裏是來聽他說這些安撫言語的!急急問道:“是何人領兵阻在此處?”

師叔長歎一聲,將這幾日事情一說,卻是成湯將領孔宣兵阻在此,被他拿去許多將官,哪吒天化俱不能免,而元微更是於劫營當晚不知所蹤。

我隻覺得全身血液都有些發涼,藏在袍袖裏的手直發顫,勉強鎮定下來,我向師叔道:“明日元帥親臨陣前,待弟子看他是甚麼東西作怪,好以法治之。”

下了中軍主帳,我忙尋人去問端的,正好武吉走過來,我一把拉住,“休要瞞我,究竟陣上如何光景?哪吒他們幾個的本事我豈不知?哪有這樣輕易被人拿去之理?”

武吉同南宮適兩個將我扯到一邊,隻頓足歎氣道:“那孔宣擅長左道,背後有五色光芒,無論人或是法寶,給他一刷,頓時不知去向。先攝去了洪錦,後來哪吒幾個奉命劫營,也是一去不回。元帥隻得堅守,後來崇君侯帶著三位將軍來助陣,同武成王也一道被攝了去。”

……卻無微姑半分消息。

我不由自主將手探入袖裏,摸得照妖鑒,隻匆匆地道:“……明日會兵,我以照妖鑒照他,看是個甚麼東西!”

……

次日,師叔領兵出陣會那孔宣,我藏身旗門後,趁師叔與那孔宣鬥口之際,我拿照妖鑒細觀那將,卻隻見裏麵仿佛一塊五彩瑪瑙,滾前滾後。

我自恃也識得天下萬物,卻不知這是個甚麼東西變成。

隻不過,定是妖物無疑了。

我遲疑不定,既看不出那孔宣根腳,也不知該以何法擒拿,孔宣卻瞧見,張狂大笑,竟教我過去細照,語盡嘲諷。

也罷了,都以投身紅塵走這一遭,棄了清靜生涯,破戒無數,難道還在乎被宵小所笑?

我索性走出來,拿那照妖鑒細細照,卻仍不得要領,隻那孔宣卻大怒,殺奔過來。

沒那度量便少來裝大方!妄動無名,卻教人笑。

我提刀招架,孔宣刀法精湛,一時半刻不得取勝,又不知他到底是甚變的,不敢妄動。隻是想起諸人俱陷他手,委實壓不下這焦躁,我暗地祭起哮天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