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師父喚你呢!”
我低頭一看,池子裏空空如也,忙一骨碌爬起來,舒展了幾下,全身骨節咯咯作響,忙拿起衣服穿好了,去見師父。
師父見我精神百倍的樣子,點頭讚許,笑道:“好,好!你如今養的傷痕痊愈,你可先下山,我隨後就來,共破誅仙陣也。”
我大喜,總算是可以放風了!忙磕頭,“弟子這就去。”
師父忙將我喊住,“且慢!”
我隻得回轉來,“師父又有甚言語交代?弟子都好了。”
師父拈須笑道:“不是這等說。我想當日玉虛宮掌教天尊曾贈子牙三杯酒,教他下山立功;如今我也贈你三杯酒,以壯行色,也是我做師父的一番意思,如何?”
呃,師父老人家今天興致倒好!不過這番話聽得倒是舒服,不似前番教我下山,還千叮嚀萬囑咐唯恐我辦砸了事,仿佛對小孩子般交代不休;此次這樣言語,可見我是大有長進,出師在即的說法。
我忙謝道:“多謝師父美意!”金霞師弟在旁斟了酒來,卻是個小小白玉杯子,我一口飲了,師父又遞過一枚火棗來——想我以前看他老人家自斟自飲,都是吃蓮子過口的,如今這先天玉蓮被我弄了個斷根,隻好吃火棗了。
我連吃了三杯酒,三個火棗,又叩謝了師父,這才出去。剛出門,待駕起風火輪,忽然左肩一動,平地多出了一條胳膊!我還未反應過來,全身劈裏啪啦,如爆豆一般,又長出五隻手、兩個頭來,算上原來的,恰成了三頭八臂——比那日見的殷郊還多兩隻手!
我無可奈何,卻見師父從洞門走出來,嗬嗬大笑,鼓掌道:“奇哉,奇哉!甚好,甚好!”
……師父!都說了不再坑我的!臨快出師了,又來這一出!
我隻得上前跪下——且幸他老人家不曾給我再多出幾隻腳來!埋怨道:“師父好沒來由,如今害得弟子成了這般,丫丫叉叉的,不說不便用兵,走出去也不好見人了!”
師父正色道:“徒兒你不知,如今子牙行營有許多異士,有雙翼者,有變化者,有地行者,有奇珍者,有異寶者,你為玉虛門下第一人,豈可輸給人家?今著你現三頭八臂,不負我金光洞裏所傳。你且看看,是不是法力更強些?”
那倒是,但這不是因為您老人家養了上千年的一池子蓮花全給我敷身上了的緣故麼?如今天下這一類都絕種了,若再要時,怕不是要把我種下去方可?
我默默腹誹,隻得道:“師父此言雖是,然這樣太過凶惡,恐走出去嚇煞人,如何是好?”微姑不止一次埋怨雲中師叔把雷震子變成了那副模樣,我若這樣回去了,還不被嫌棄死啊!
師父瞅我笑道:“這有何難?此法隱隱現現,但憑你自己心意。”
我心有所感,暗暗想著“變回去!”果然手都沒了,依舊是原來模樣,隻是衣服被漲破處還是一個口子,卻是晦氣。
我正要說話,師父笑道:“上次你師姐送你仙甲戰袍行頭,何不拿出來穿戴?”
……您老人家不要這樣萬事皆知好麼?我略有些尷尬,隻得從豹皮囊中取出冠帶袍履穿了,辯解道:“弟子隻怕不像道家打扮,故此收著不用。”
微姑這套衣甲極是華美,抖開來穿時,霞光萬道,瑞氣千條,再變化三頭八臂法身時,卻自隨著變化,十分合心可意,不怕撐破。
師父捋須笑道:“這樣才是一表人才,休要妝幌子,你且去,且去!在誅仙陣下等我。”說完,便又取了幾樣法寶,將九龍神火罩,陰陽劍,坎離刀等統統交予我,教我一手上拿一個,拍拍手,滿意道:“去罷!”
這些個法寶為何都要拿在手上?塞囊裏不行麼?隻不過師父似乎更歡喜我這三頭八臂的樣子,越是渾身掛滿了法寶,他越喜歡,不知是甚麼品味。
我踩了風火輪,不過片刻便到汜水關來,畢竟師父忙碌一場,教師叔同門看看也好,結果到了關頭,兵將不說欽佩拜服,反而悚懼亂跑,我很有些掃興。
更讓人掃興的是,今日居然是李靖看守關隘,頭頂著那看了就煩的黃金塔,大喊道:“來者何人?”
我十分不想理他,又不得不答,隻得高叫道:“我是哪吒,快開門容我進去!”
李靖大驚,道:“我兒,你如何得此神通?”一邊教人開了門。
我進來道:“都是師門傳授,父親怕怎地?”見了薑師叔,一切都好,果然還是原來老同僚們有些眼光,見我法相,個個都來稱賀,讚不絕口,哪像李靖那個驚大於喜的樣子,怕我如今法力大漲,把他怎麼樣麼?
回來一問,才知道黃龍師伯剛剛來過,吩咐搭起蘆篷,預備一眾師長來了破誅仙陣,這位師伯總是諸般打點得清楚,是個精細人。
搭建蘆篷的還是南宮適和武吉負責,不過半日便搭好,我仍然擺著三頭八臂的法身造型在旁侍立——先前說黃龍師伯諸般打點得好,就是唯有一條不好,見了我,誇讚之後,便道:“哪吒你也不必回去了,就在這裏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