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君(1 / 3)

很少有人知道,齊國國君厲久曾經在楚國當過極長一段時間的質子。

時間還得推到很久很久以前。

那時的楚國,還是下最強大的國家。雖然大廈將傾,到底多年累積在那,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在暗潮湧動時依舊占據著明麵上的超然地位。

而齊國,不過是楚國旁邊一個的諸侯國。

當初齊國的國君便是楚國封的諸侯之一,隻不過後來楚國頹敗,齊國便跟在其他諸侯國背後撿果子,也有模有樣地學著自立門戶。

在楚國意識到諸侯國已經脫離它的掌控時,便也十分雷厲風行地挑了個軟柿子出兵,想要來個殺雞儆猴。

好巧不巧的,距離楚國最近的齊國便成了那個雞。

楚國兵臨城下的時候,齊國連掙紮都沒有掙紮,被嚇破了膽,直接獻出了一位不受寵的皇子,去往楚國為質。

那個人,正是厲久。

老實,厲久自己也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整個宮廷五位皇子裏,隻有他一個人是侍女所出,生母身份低微,在宮內沒有絲毫話語權,所以當之無愧的,質子這個頭銜就花落他身上了。

但,或許這也是一件好事。

厲久站在高高的車頭,看著逐漸遠去的齊國都城,露出一個全然不遮掩的輕鬆表情。

齊國對他來,就是一個巨大的牢籠。

即便如今去楚國為質,雖寄人籬下,但總也比齊國那個在宮裏處處受人白眼的日子要好得多。

當然,也更加利於厲久的蟄伏。

果真,在楚國的日子除了比他想象中的要清苦一些以外,也沒有人來打攪。

楚國即便頹勢已現,好歹還是泱泱大國,不至於去處處為難一個國的質子。隻不過吃穿用度上克扣了些,住也住在重兵把守的兵營附近。

厲久倒也樂得安閑,窩在房裏看書喝茶,雖然清貧,卻樂趣自得。

然後,這樣平穩的日子,被楚國越發低迷的國運打破了。

齊國同趙國結盟的密信被楚國探子截獲,兩個國家之間再度陷入了水深火熱的緊張局勢,連帶著厲久這個被扣押在楚國的齊國質子,也日日被街坊鄰裏指指點點,甚至還被迫日日去附近的軍營裏。美名其曰是強身健體,實際上則是讓那些人高馬大的士兵好好招呼招呼他這個齊國質子。

厲久本來身體就差,根本無法同那些武者抗衡,注定了隻能當一個受氣包。

跟著他從齊國過來的廝夜夜晚上流著淚為他包紮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傷口,流著淚:“公子,您受苦了。”

厲久並不答話,而是攥緊了拳頭。

他的野心蓬勃燃燒,暴戾的心緒如海水般翻騰,他從來沒有這麼希望擁有力量,將這些人踩在腳下。

原本厲久以為,日子就是這樣慢慢過去。可他還是遇到了那個命定的插曲。

楚國的太子。

第一次在軍營裏看到楚國太子的時候,厲久正被一個士兵一拳打倒在地。附近圍著的士兵哄堂大笑,言語間夾雜著粗鄙下流的問話。

突然刹那,地戛然靜止。周遭是鐵甲整齊跪下的聲音。

他們在高呼“太子殿下。”

楚國的太子?

厲久躺在泥土裏,眼睛腫到看不清空,略微帶著譏諷地想。

恐怕這個太子,便是來看他笑話的吧。

齊國一邊討好楚國,一邊暗地發展自己的力量,同其他國家交好的事情可算是犯了眾怒。但現在楚國也無力出兵,隻能欺負欺負他這個質子,威脅齊國了。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一片朦朧裏,他看到一片玄色衣角接近,溫潤如玉的嗓音輕輕傳來,緊接著便是貼到臉上的布帛,還有手掌溫熱的力道。

“你沒事吧?”

身穿玄色蟒袍的楚國太子將手遞了過來。

太子看過來的眼神裏,沒有厲久最熟悉不過的鄙夷和輕落,隻有真摯的擔憂和平和。仿佛被人踩到泥裏的不是楚國敵對國家的皇子,而是任何一個需要被他幫助的蒼生之一。

從來沒有,從來沒有人這樣對他。

厲久沉默了很久,終於還是握上了那隻手。

後來,他們也就自然而然地熟識了。

楚國太子和敵國質子,想來都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組合。即便楚蘊是太子,平日裏也不敢表現地和厲久過於接近,而是私底下聯絡。

厲久本就心思深沉,隻要他想要同一個人交好,那實在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簡單到甚至楚蘊把他視為自己一生之友,事情大無論巨細都於他聽的地步。

“殿下!齊國最近愈發狼子野心,那齊國質子接近您定是不安好心啊!”

幕僚苦口婆心地勸阻楚國太子,“同趙國結盟的齊國現在可謂是狗仗人勢,使者已經正式向我國提出釋放質子的請求,明顯是有備而來,不定那質子好還在同齊國遞消息呢。現在朝堂上那麼多雙眼睛看著,殿下千萬莫要識人不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