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章桐走進了電梯間,直到電梯門緩緩關上後,王亞楠仍然有點將信將疑,回頭對老李說:“老李,我總覺得這個卓佳鑫死得太是時候了,昨晚他在回家前有去過哪些別的地方嗎?”
老李皺眉想了想,又迅速伸展開,點點頭,說道:“要講特殊的話,那就隻有這個了—死者曾經去過同心酒吧。在那兒待了兩個多小時,直到晚上十點半才回來的。我的人後來問過酒吧現在的負責人,對方說卓佳鑫經常去,他是她們酒吧一名特殊的常客,汪老板在的時候,他就經常去。而昨天晚上在酒吧的時候,死者隻是像平常那樣喝酒,和周圍的人聊天,並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王亞楠點點頭,說:“你現在去酒吧,把昨晚的監控視頻帶到局裏,我要看。這邊你就不用管了。我一會兒坐別人的車回去。”
章桐和王亞楠在局裏的食堂吃晚飯,兩人都因為忙碌,而忘了早餐和晚餐之間還有一頓午餐。
“新換的廚師比以前的那個手藝明顯是要好多了,”王亞楠說,她正轉著筷子卷起炒麵,“至少能吃出這是炒麵的味道,也不會那麼鹹了。”
章桐抬頭瞄了她一眼,沒吱聲,繼續吃飯。因為心事重重,章桐根本品味不出麵前這些飯菜的味道。她之所以在這個吃晚飯的點兒準時出現在食堂,那隻不過是因為她實在餓得受不了了。
王亞楠突然停下了卷麵條的動作,眉毛抬了起來,說“你說一個明明知道自己有二型糖尿病的人,為什麼還要冒著玩命的危險去服用假的壯陽藥物呢?真是弄不懂。”
“你說上午那個案子啊?”章桐正色道,“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講,這種壯陽藥物也不能說是假的,隻能說是劣質產品。我回局裏後就和第一醫院泌尿科的張主任通了個電話,他說光他們醫院,上個月就搶救了三起這樣的病患,還都是正常人,不是本案中的二型糖尿病患者。亞楠,很顯然,偷偷服用這種藥物的人還不在少數。”
“卓佳鑫本身是醫生,應該知道其中的危險,他怎麼就不會注意呢?”王亞楠皺眉問,“我總是想不通這個問題。我問過他老婆,說他們以前也用過這個藥,一直都沒有出過問題,可偏偏昨天就出事了,人還死了。”
“除非這個卓佳鑫在服用壯陽藥物之前的四個小時內,曾經最大劑量地服用過別的降糖類藥物。血糖值已經降到了最低點,後麵的壯陽藥物自然也就會致命了。”章桐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蘸了桌上的水,在桌麵上畫起了解釋圖,“就比方說一個氣球,本來已經盡我們所能地被充滿了氣體,如果你再往裏麵繼續充氣的話,就會發生爆炸。而一般降糖類藥物在我們人體內所產生的最高峰值時間是在三到四個小時之內,八個小時後才會漸漸消退,隨著尿液排出體外,但是速度非常緩慢。死者喝了酒當然會稍微升高一點血糖濃度,可是如果他緊接著在降糖類藥物還依然在自己體內起著作用時仍然繼續服用強效的‘優降糖’的話,後果就是死路一條了。”
“可是死者的老婆很肯定地說過,死者服用藥物是非常小心謹慎的。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漏服或者多服的現象。除非……”王亞楠眉宇之間的神色漸漸凝重了起來,她抬頭看著章桐。
章桐猶豫了一下,點頭說:“除非是在死者毫不知情的前提之下服用了降糖藥物,亞楠,聯想到卓佳鑫和本案嫌疑人之間微妙的關係,這個疑點,我想還不能排除。”
正在這時,章桐放在桌麵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是醫學雜誌社的編輯的號碼,章桐無奈聳了聳肩,隨即放下筷子摁下了電話的接聽鍵。如果電話內容不適合被別人聽到的話,章桐自會拿著電話暫時離開食堂。
電話內容很簡短,對方非常禮貌地告訴章桐,按照大賽的規定,評委是不能夠和參賽者見麵的,而且也不能夠詢問參賽者更多私人信息。所以章桐的要求被委婉地拒絕了。
掛斷電話之後,章桐順手把手機塞進了工作服的外麵口袋,神情顯得有些沮喪。
知道原委後,王亞楠抬起手,拍了拍章桐冰冷的手背,安慰道:“沒事的,這幫人都是打著官腔的人,沒必要費心思在這個上麵。再說了,你要操心的事情還不夠多嗎?評委嗎,隨便應付一下就行了。”
章桐搖了搖頭:“我不是為這件事情在和雜誌社編輯賭氣,她也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小編輯本身也是說不了話的。”
“那你發什麼愁呢?”王亞楠笑了,“就我認識你這麼多年來看,你好像不是那種風花雪月多愁善感的人啊。”
“天天和死人打交道,我想多愁善感都沒這個心情。”章桐本來想把自己的疑慮告訴王亞楠,可是轉念一想,她還是決定暫時先放一下,等自己完成一些進一步的調查後,再說也不遲,更何況盡管自己否認,但是這個世界上巧合的東西肯定還是存在的,就比如說那些死亡方式,隻是,這也未免太讓人感到不可思議了。難道自己的周圍真有那麼一個“屍體農場”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