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酒吧調酒師的回憶,那晚曾經有一個女人和他接觸過,而她並不認識這個女人。”
“女人?”章桐不由得皺眉,問,“她有提到對方有什麼特征嗎?”
王亞楠想了想,點頭:“有,她的原話是—她有一雙骨關節粗大的手,指甲很短,幾乎到肉裏,手上有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章桐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雙手交叉,陷入了沉思。過一會兒,她抬頭看著王亞楠,說:“雖然我沒有親眼見到這一雙手,但是男性骨骼相比起女性的骨骼來說會呈現出骨骼粗大,骨麵粗糙、凹凸點更明顯的特點,而且男性的骨質密度要比女性的大很多,所以骨骼相對比較沉。但也不排除對方是重體力勞動者,比如說搬運工之類。而你所說的指甲很短,有兩個可能:其一,工作的緣故,有很多職業很注重指甲等個人衛生,比如說醫務工作者。其二,她有啃指甲的習慣,為了掩飾自己,她不得不把指甲剪短。而你所說的消毒水的味道,亞楠,你還記得那個第三醫院的普外科醫生趙勝義嗎?就是被人活活打死的那個人,他剛送來的時候,手上就有這股味道,因為每天都要和消毒水打交道。所以時間久了,這種特殊的味道就留在了皮膚上,很難除去。”說到這兒,章桐攤開了自己的雙手,“我的手上也有這樣的味道,因為每次接觸屍體後,盡管戴著塑膠手套,但是按照規定,我們都必須進行手部的消毒處理。”
“那如果你的假設是正確的話,卓佳鑫死亡那晚,曾經出現過一個懂醫學的人,”王亞楠皺眉道,“那人曾經攙扶著死者進了洗手間。後來我去實地查看過了,那個洗手間是男女共用的。而她骨關節粗大,小桐,你說,這個人會不會也是變性人?”
“我沒辦法確定,不過,我建議你最好還是和卓佳鑫生前所在醫院的護士好好談談,有時候,這些小護士往往比我們所想象的要知道更多。”章桐的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小桐,你在現場的時候曾經跟我說過王辰就是在那個水房裏被害的,對嗎?”
章桐點點頭,同時找出了一張現場牆壁上的血跡噴濺相片,在黑暗的背景下,發著淡綠色光芒的詭異的痕跡幾乎布滿了整張相片。
“這個發出淡綠色光芒的就是被噴上了魯米諾的血跡,因為水房的光線十分昏暗,隻有這種方式才能夠讓血跡完全顯現出來。”
“你看到沒有,在死者坐著的上方,有好幾道不規則的呈現出噴濺狀態的血跡,那就是動脈血,我們人體的動脈一旦破裂,心髒每跳動一次,血就會以50cmbrs的速度向外噴出,而靜脈就會相對緩和一點,是20cmbrs。這就表明當血液噴出的時候,死者還有生命的跡象。隻不過不會持續太長的時間罷了。但是,我在牆麵上沒有發現帶血的掙紮的痕跡,要麼死者一開始就被製服了,要麼根本就沒有打算抵抗。”
“為什麼?明明知道自己要死了,卻不抵抗?”
章桐搖搖頭,道:“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是法醫,不是心理學專家。我一直都堅持認為,我們人類的思想是這個世界上最難以捉摸的東西了。”
“還有,痕跡鑒定組在屍體的正前方,發現了一組帶血的腳印。根據血液的凝固程度來判斷,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而我們進入命案現場時有規定,那就是必須戴上鞋套。”
“沒錯。”王亞楠點點頭。
“所以這組鞋印子就非常明顯,是一種模壓膠粘的硫化成型膠底鞋。”章桐用手比劃了一下,“從鞋底花紋和防滑點來看,懷疑是那種駱駝牌的厚絨裏雪地靴。”
“那靴子的大小呢?”
“四十碼到四十一碼左右。”章桐垂下眼皮。
“鞋印就正對著靠牆坐著的屍體,難道凶手是在欣賞死亡?”王亞楠皺眉。
“我不知道,不過看情形不排除這樣的可能。”
看到王亞楠正要轉身離開,章桐趕緊叫住她,說:“我差點忘了一件事,亞楠,你跟我來,我給你看樣東西。”
“跟案子有關嗎?”王亞楠跟在章桐的身後來到隔壁的辦公室。
“我也說不上,你看看吧。”說著,章桐把那份一直困擾著她的論文遞給了王亞楠,“裏麵有很多專業術語,你仔細看那些例子就可以了,尤其是數據論證方麵。”
王亞楠一臉狐疑地接過了論文,仔細看了起來。
“我並不怎麼看得明白,這畢竟是你的專業。”王亞楠看了一半後,神情顯得很尷尬,“你說說好嗎?”
章桐就把自己的擔憂盡量簡短地告訴了王亞楠,最後補充道:“我總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這麼巧的事情。”
“但是你也不能光憑自己的猜測就去抓人,對嗎?”王亞楠搖了搖頭,“沒有直接的證據把這個作者和我們那幾起案件聯係起來,你就隻能用巧合來下定論。”
“可是……”章桐急了,“我總覺得……”
“好吧好吧,我看能不能和那家雜誌社的總編溝通一下,看能不能更多地了解一下這個作者的背景,如果真有什麼可疑情況的話,我們才能夠介入調查。”王亞楠無奈地說,她把手中的論文放在了章桐的辦公桌上,“好了,我該走了,今天還有一些情況要跟進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