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一年多前。馬雲說,那段時候,彭佳飛好像很愁錢,四處找人借,都碰釘子。”
“金額是多少?”張局皺眉。
“他借的數目都很多,最低都要十萬左右。而不像院裏別的人,最多隻是應急用一下,萬兒八千就了事了。”
“他要這麼多錢?那彭佳飛結婚了沒有,在天長市有親戚朋友嗎?”
王亞楠搖搖頭說:“這人沒有多少朋友,很少說話。也沒有炒股或者買賣期貨之類。親戚嗎,在天長這邊沒有。”王亞楠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筆記本,“他的入院檔案上寫著他是四川人,家裏就父母,沒有別的兄弟姐妹。”
“那他這個錢都用到哪裏去了?”張局糊塗了,“不抽煙喝酒,不賭不嫖,要借那麼多的高利貸,難道他是在買六合彩?最近治安大隊那邊查處並上報了很多購買六合彩的案子。”
“應該沒有這回事,他同事馬雲說了,誰都不知道他把錢用到哪裏去了。院裏也有人買六合彩,但是經過詢問證實,排除了彭佳飛參與其中的可能。”
“還有一個情況,也是我把他和趙勝義聯係在一起的主要原因之一。趙勝義租下那塊荒廢的場地後,他並沒有經常去那裏,而當地老百姓說,經常看見一個矮個子的中年男人去那邊,我下屬分別出示了趙勝義和彭佳飛的相片,他們立刻就指認了彭佳飛,說趙勝義隻不過在剛開始的時候露過幾次麵,後來就沒有再過去了。相反,三天兩頭倒是會看見彭佳飛。村長還反映說那裏雖然荒廢了,但是用電量卻很厲害。所以,我們要對那塊場地進行搜查取證,還有彭佳飛的住處。而趙勝義是負責第三醫院的藥房的,在前麵的幾個連續殺人案中,法醫報告上提到凶手多次使用到一些市麵上難以買到的麻醉類藥物,我就想,和趙勝義離不開關係,如今趙勝義死了,最大的嫌疑就是彭佳飛了。張局,您就簽字批準吧。”王亞楠焦急地說,她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好吧,我簽字,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這些還都隻是間接證據,我需要有力的證據直接指向彭佳飛。”
王亞楠點點頭,接過了張局手中的搜查證:“張局,你放心吧,我會找到的。”
RNA的數據報告出來後,因為時間已經是傍晚五點多,急診王醫生現在也要下班了。剛從懷集趕回來的章桐尋思著明天把手中的報告送去。
潘健跟著王亞楠去了李家坳,畢竟他已經對那裏非常熟悉了,王亞楠需要他做幫手。
潘健走後,章桐隨手就把電腦剛剛生成的彭佳飛的RNA數據輸入了電腦資料庫,這樣的舉動無可厚非。誰都知道,數據庫的資料越齊全越好,並不是說隻有留下案底記錄的人才必須把DNA和RNA等相關生物證據資料輸入數據庫,那樣做,隻不過是個單一的途徑而已。而數據庫是要為很多部門提供幫助的。
突然,讓她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電腦屏幕上開始出現了兩個對立的窗口界麵,在一陣快速地跳動對比後,竟然停住了,上麵隨即跳出了一個大大的英文單詞—MATCH。這就意味著,彭佳飛的RNA數據竟然和數據庫中的某一個樣本比對上了。章桐緊張地注視著屏幕,電腦又開始了比對運作,大約在半分鍾後,同樣的一幕又出現了,不過這次被匹配上的,是DNA數據,吻合率竟然達到了百分之七十以上。
章桐不由得怔住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的DNA圖譜吻合,那就隻有一個解釋—彭佳飛的DNA樣本和數據庫中的某人樣本之間的聯係是手足。而RNA吻合,結果就更加可想而知了。
章桐顫抖著右手點開了吻合樣本的編號,頓時麵如死灰。
刺耳的手機鈴聲打破了章桐的沉思,她瞟了一眼,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便順手摁下了接聽鍵。
“哪位?”
“是章主任,對嗎?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下屬醒過來了。你快點過來吧。”電話中,急診科的王醫生激動地說。
“好吧,我忙完了手頭的,馬上過來。”章桐這才記起上次離開醫院急診科病房時,曾經把自己的電話號碼留給了主治醫師,拜托對方一有恢複的進展就隨時通知自己。掛上電話後,她重新啟動打印機,把四份樣本圖譜都打印了下來,然後塞在手邊的挎包裏。臨出門的時候,章桐又回頭掃視了一眼空無一人的辦公室,目光落在了電腦旁的那盆小小的仙人掌上,這盆花是彭佳飛送的,說是想讓死氣沉沉的法醫處多一點生命的綠色。
想到這兒,章桐的心就像刀割一樣,一種難言的苦楚湧上心頭,她快步走上前,一把抓起仙人掌花,連盆一起扔進了垃圾桶。是啊,一個如此不尊重他人生命的人,難道真的會去珍惜那生命的綠色?章桐感覺自己的尊嚴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憤怒的淚水瞬間湧出了她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