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地關上了辦公室的房門,匆匆的腳步聲漸漸地消失在了空蕩蕩的走廊裏。
警車開出天長市區的時候,天空中就已經飄起了雪花,漫天飛舞,就像一個飄忽不定的幽靈。寒風透過了警車的玻璃窗,拚了命地驅趕走了車裏僅有的一點點溫暖的空氣。坐在後座上的潘健被凍得夠嗆,隻好蜷縮在後座上已經破損的沙發座套裏,嘴裏不斷地詛咒著到處肆虐的寒冷。
“我說王隊啊,你幹嗎不讓我開我們法醫處的通勤車出來,那裏麵多暖和,你這車,人都快凍死了,空調都沒有。你們刑警隊就這麼窮嗎?空調壞了也不修修,知不知道這是大冬天啊,你求人幫忙,把人凍死了,對你有啥好處……”
話還沒有說完,王亞楠早就利索地脫下自己的羽絨服,劈頭蓋臉地扔給了潘健,訓斥道:“趕緊披上,這麼點凍,你就扛不住啦?你今天是來幫我的忙沒錯,按規定你就不能動用你們法醫處的公車,難道你的頭兒沒跟你說過?”
老李差點沒笑出聲,他一邊注意車子前方的路麵狀況,一邊沒好氣地說:“你就將就點吧,我的潘大博士,這還是我們刑警隊最好的車了,別的車連窗子都不一定能關得上,車廂裏比外麵還要冷。你今天坐這個車都已經是很高的待遇了。對了,”他伸手指了指王亞楠腳邊的一個黑色袋子,“王隊,裏麵是一件防寒服,我備著蹲坑的時候用的,你趕緊穿上,別凍著了。”
“我沒事兒,老李,還有多長時間到李家坳?”
老李想了想,說:“從市區到李家坳要八十三公裏,正常時間要一個多小時,現在下大雪,我不敢開太快,估計還得半個多小時才會到。你們先休息一會兒,到了我叫你們。”
王亞楠突然想到了什麼,回頭問:“潘健,那個彭佳飛醒過來了沒有。”“應該還沒有,要是醒過來的話,醫院會打電話通知章姐過去的。”
“彭佳飛會醒過來嗎?聽說他傷得很重。”
“那是當然,被整個車頭硬生生地抵到了牆麵上。不過,聽章姐說,其實基本上就是骨折和腦震蕩,還有大麵積的肌肉挫傷,撞擊並沒有傷到腦幹組織,所以應該會醒過來的。再說,老彭的身體很不錯的,我經常看見他在辦公室裏時不時地練一會兒俯臥撐。”潘健充滿了信心。
王亞楠點點頭,轉身坐好,看著早就陷入了一片漆黑的窗外,她陷入了沉思。
由於時間緊迫,她還沒有來得及把調查彭佳飛的決定告訴章桐,老李為此還曾經感到過疑惑不解,說是為了案情的順利進展,相關的厲害人可以暫時不用通知。但是王亞楠很清楚這個並不是自己不想把這個情況告訴章桐的真正理由,章桐平時對這個和自己有著同樣挫敗經曆的下屬非常讚賞,更何況彭佳飛還在緊要關頭時救了章桐的命。所以,王亞楠決定在自己還沒有拿到更進一步的證據前,先暫時對章桐保守這個秘密。而作為章桐的助手潘健,也隻是以為叫來幫忙搜集一個同樣在李家坳的成年舊案案件的證據,他並不知道這個案件與彭佳飛有關。
長長的一眼都看不到邊的省際公路上,三輛不停地閃爍著警燈的麵包車飛快地駛向了遠處。
事實並沒有如老李所料想的那麼簡單,雪越下越大,幾乎讓人睜不開眼,最要命的是後車輪還打滑爆胎了,全車人不得不忙得暈頭轉向。等最終趕到李家坳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淩晨。室外的溫度更低了。
打開車門的時候,潘健睜開睡眼蒙矓的雙眼,等他終於看清楚自己是站在那個廢棄的醫用垃圾處理場所的場地正中央時,不由得吃驚地瞪大了雙眼,可周圍並沒有當地的派出所警員。而身後兩輛警車上陸續走下來的都是鑒證科的實驗員和現場勘察取證人員。
“王隊,我們來這裏幹什麼?”
“這裏可能是一個連環殺人案的案發現場,我需要你盡可能地搜集所有能夠證實這裏曾經有過死人的法醫證據。”
“已知的死亡人數有沒有?”
王亞楠臉色陰沉地說:“目前隻知道三具。”
“這麼大的工程,為什麼不通知我們章姐過來?”
“你趕緊幹吧,時間不等人。”說完這句話,王亞楠揮了揮手轉身走了。
很快,四個高高的燈柱被豎了起來。當照明線被接通的那一刹那,整個醫用垃圾處理場內燈火通明,猶如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