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羅承雲把門帶上,屋裏又一次恢複寧靜的時候,章桐這才注意到就在靠窗的飯桌上,擺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還有幾片剛烤出來的吐司麵包和果醬。
這一切,就像是在做夢一樣,章桐瞪大了雙眼。
直到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在椅子上坐下,章桐的心裏卻還是七上八下的。正好潘健推門走了進來,一見到自己的頂頭上司,潘健滿臉的委屈:
“章主任,你說我倒不倒黴?”
“怎麼了,誰欺負你了?”章桐在自己臉上努力擠出了笑容。
“接連兩天遲到,還都不是我自己惹的禍,看來這個月的獎金是要泡湯了。那考勤表上的記錄,張局看了肯定會發火。”潘健沮喪地說道。
“知道遲到要倒黴,還遲到?”
“你不知道,章主任,這真的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啊!我樓下住了一對老夫妻倆,聽說女兒還是什麼市電視台的漂亮女主播。昨天早上,一大早就來堵我家的門,非得叫我幫忙替他們找女兒。這不,今天又來了,我好不容易才脫身,結果—遲到了!你說我這是不是倒黴?”潘健一邊收拾辦公桌上的文件,一邊沒好氣地抱怨著。
“他們知道你是幹什麼的嗎?”章桐奇怪地問。
“不知道我是法醫,隻知道我在警察局上班。我老媽再三跟我打好預防針了,怕娶不到老婆,死活對外隻說我是警察,而不是成天和死人打交道的法醫。”潘健尷尬地笑笑。
“這就難怪了,那你把這情況跟刑警隊失蹤人口組的彙報過了嗎?”
“我當然說了,可惜的是,因為她女兒黃曉月已經成年,再加上以前也是三天兩頭不回家,要出差之類,所以,失蹤人口組就沒有當回事,前段日子聽說又搬出去住了,你想啊,老頭老太太加起來都有一百多歲了,有時候溝通起來就會有那麼一點麻煩的。”潘健抱怨道,“可是這成天上我家堵大門,總不是一回事兒啊。”
章桐皺眉:“老人家年紀大了,認死理,那是很正常的,如你所講,折算起來,她家女兒失蹤也有四十八小時了吧?”
潘健點點頭:“沒錯,應該是超過了!”
“那你還是帶他們來警局做個筆錄吧,以防萬一,這樣,你自己也可以從中解脫出來,你說呢?”
“好吧,那也隻能這樣了!”潘健無奈地放下手中已經整理好的文檔,從工作服的外衣口袋裏掏出手機,“我給我老媽打個電話,叫她馬上帶他們過來。”
潘健晃了晃手機,歎口氣,向辦公室外麵走去。
這天中午吃飯的時候,章桐破天荒地坐在了羅承雲的對麵。
“怎麼了?章大法醫,找我有事?還是感謝我的早餐?”羅承雲一邊神情專注地努力把紅燒排骨從盤子裏夾到飯碗裏,一邊奇怪地問。雖然長了一張標準的亞洲人的臉,也說得一口流利的國語,但是用起筷子來,羅承雲卻始終都是一個外行,笨拙的舉動和一個未成年的幼兒相差無幾。
“沒有沒有,沒事。”章桐一邊往嘴裏扒拉著飯粒,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不過早上的早餐,確實應該謝謝你,我自己還從來都沒有早上在家吃過早飯。”
“就為了說句‘謝謝’? ”羅承雲眉毛一挑,瞪著章桐。
“怎麼了?”章桐愣住了,“我做錯了嗎?”
“你別誤會,你當然沒有做錯!”羅承雲悻悻然把手中的筷子往桌麵上一放,幹脆直接伸手去抓排骨,“我恨透這筷子了!”
“你是中國人,就該學會用筷子啊。”章桐皺眉,看著羅承雲:“再說了,你這麼吃,多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