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看了一眼羅承雲，轉頭對莊小琴說道：“你接著說下去吧。”
莊小琴抬起頭，眼眶紅腫：“後來，小月去他那裏工作後，他就再也不提結婚的事情了。我想，就是那個時候出的事吧。隻是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殺了小月？他完全可以投案自首的！判幾年出來，我還是會等他的，他為什麼要那麼絕情，選擇和小月一起死！”
靠在牆邊一直沒有說話的羅承雲突然開口：“這個問題，我想我可以回答你！”
老李看了羅承雲一眼。
“莊小月是什麼時候辭職去丁秋柏身邊工作的？”
莊小琴想了想，說：“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吧。”
羅承雲歎了口氣：“我想，答案應該是丁秋柏愛上了你妹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莊小月。包括這條裙子，都是為你妹妹量身定製的。他太癡迷於莊小月了，以至於最後，當他終於明白莊小月隻是在利用他的時候，悲劇就發生了。”
說著，羅承雲走到莊小琴麵前，神色凝重地說道：“你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你應該早就看出了丁秋柏和你正在逐漸疏遠，你妹妹取代了你在他心中的位置。如果你再不相信我的話，那麼，那條裙子，那條他不惜用別人的生命換來的裙子，為什麼就不是你的尺碼？”
“所以，他才會不惜一切代價和你妹妹同歸於盡啊！如果你早一點向我們警方報案的話，那麼，你妹妹和那些女孩或許就都不會死。”
“你胡說什麼！你在說什麼……愚蠢……你胡說……你胡說！”莊小琴口中發出囈語般的呢喃。她拚命地搖著頭，臉上痛苦地扭曲著。
她猛地抱住了自己的頭，失聲痛哭、嚎叫。
老李剛要製止她，卻被羅承雲攔住了。
“其實這些，她早就已經知道，隻不過她不願意去麵對而已。老李，就讓她哭個夠吧，自責和內疚如同噩夢般會陪伴她的下半輩子的。”
傍晚，羅承雲開車帶著章桐一起來到了市第二人民醫院。下午接到醫院電話，說王小雨已經蘇醒過來了，她急著要見警察。
靜靜的走廊，透過玻璃窗，美麗的夕陽鋪滿了整個樓板。在出示證件後，兩人並排向王小雨的病房走去。
“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說這句話的時候，章桐並沒有看羅承雲，她的目光默默地注視著前方。
羅承雲一愣，他驚訝地看著身邊的章桐，隨即輕輕一笑：“說吧，你什麼都可以問。”
“你是怎麼知道莊小琴其實早就知道自己未婚夫愛上了莊小月的？”
“那張相片，我在她辦公桌上看到的相片！”羅承雲若有所思地說道，“你說，一個即將結婚的女孩，會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放一張被撕壞的未婚夫的相片嗎？相片背後的膠帶痕跡太明顯了。而她的妹妹的相片也被撕壞了，重新又粘貼了回去。所以，我想，她其實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她拒絕承認自己已經被拋棄的現實。”
“真不知道她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章桐輕聲歎了口氣。
話音剛落，一個護士正好推門走了出來，看見章桐和羅承雲，不由得皺眉，很不樂意地說：“你們怎麼才來啊，我不是很早就給你打過電話了嗎？病人醒過來後就一直要找你們，情緒很激動，現在剛剛打了鎮靜劑，睡著了。”
“是嗎？她說什麼了嗎？”羅承雲感到有些失落，他看了一眼身邊一言不發的章桐。
“她一直翻來覆去說一個名字，”小護士想了想，然後點點頭，肯定地說道，“蘇茜！沒錯，就是這個名字！她說，請你們一定要告訴蘇茜的媽媽，說她女兒留下話來，叫她轉告蘇茜家裏人不要等她了，她不會再回來了。原話大概就是這樣。”
章桐的眼淚頓時流了下來。
警局五樓，老李默默地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遠處夕陽西下，他感到說不出的疲憊。
手機鈴聲響起，老李習慣性地伸手去兜裏掏，卻意外地發現掏出的手機並不是那個發出鈴聲的手機，而後者正在另一個褲子口袋裏不停地響動著。
老李一邊接起電話，一邊沒好氣地嘟囔了句：“搞這麼多新鮮玩意兒，煩死了，好不容易適應一個。”
電話是阿強打來的。
“李隊，你還記得老鴨塘那王伯火災後第二天淩晨見鬼的事情嗎？”
“沒錯，那老爺子到現在說不定還堅持著呢，你怎麼突然跟我說這個？”老李感到很詫異。
“在別墅命案現場發現的U盤上，痕跡鑒定科發現了明顯的煙熏的痕跡，可以斷定曾經在火場中停留過，差點被燒毀了。”
“哦，是嗎？那裏麵的數據還能讀出來嗎？”
阿強忍不住嘿嘿一笑：“李隊，你可是小瞧網絡安全監察大隊的那幫小子了。不過由此可以看出，這東西確實對丁秋柏來說意義重大，因為上麵都是他每次做實驗時的相關數據，我想，追求完美的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舍得放棄的。”
老李長歎一聲，默默掛斷了電話。
他不無悲哀地意識到，或許直到扣動扳機的那一刻，丁秋柏才真正地意識到自己所在乎的究竟是什麼，可是，一切都已經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