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丹萍！她的口供中曾經提到過，她目前所從事的職業就是婦科的護士。”老李喃喃自語，“我這就派人找她談談。”
章桐想了想，說道：“老李，那個手機號碼的事情，我會替你作證的，你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啊。”
老李不由得苦笑：“謝謝你，章主任，其實那也沒有什麼，我又能有什麼想法？自從王隊走後，我根本就不想接手隊裏的事情，因為我不是幹這個事情的料，以前，無論有什麼案子，都隻是跟著王隊，做做司機和副手罷了，真要一個人挑起隊裏一攤子大事小事，我還真沒有這個本事。反正我已經想好了，等這個案子結束後，我就申請去後勤工作，當然了，這是在我的解釋能夠被上頭接受的前提之下了。我太累了，年紀也不小了，不想再來回折騰，就想平平安安退休了。”
說完這句話後，老李擺擺手，默默地轉身離開了章桐的辦公室。
看著老李瘦弱單薄的背影和時不時傳來的咳嗽聲，章桐感到說不出的難受。她不由得想到了很久沒有消息的王亞楠，目光下意識地落在了工作台麵上，玻璃蓋板的下麵，正端端正正地壓著一張和王亞楠一起拍的相片，具體是什麼時候拍的，章桐已經記不得了，相片中，王亞楠笑得很開心。
章桐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打開了電腦。
羅承雲隔著窗玻璃看著屋外陰沉沉的天空。從昨天晚上開始到現在，雨就一直沒有停過。
整整一個早上，他都一直這麼站著，看著窗外，心情鬱悶到了極點。在他的腳邊，放著一隻已經打包好的行李箱，其實這行李箱根本就沒有打開過，本來行李就不是很多，自從住進大使館後，他更是懶得把它打開了。
名為監管，其實就是不讓走出這個房間。
“羅，FBI的批文過來了，你可以坐下一班飛機離開，他們到時候會在肯尼迪機場接你。”洋律師卡洛斯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羅承雲的身後，他在床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羅承雲隻是輕輕歎了一口氣，卻並沒有開口說話。
見此情景，卡洛斯不禁有些愕然，他抬頭問：“怎麼，你不是一直就在等這個批文嗎？你是美國公民，隻要有了這個批文，當地政府隻能放你走。再說了，他們目前沒有證據抓你。”
卡洛斯所說的批文，其實就是“證人保護計劃批準函”，這是羅承雲的最後一張牌，自從走進美國使館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立即申請了這個計劃書，因為他知道，隻要加入FBI的證人保護計劃，那麼自己以前所做過的一切就都可以一筆勾銷了。而羅承雲比誰都清楚，真相遲早會被揭開。而作為一個警察，他知道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
這本來是一個完美無缺的計劃，但是，此刻，他卻猶豫了。
“你不想走嗎？”卡洛斯感到很詫異。他名為美國使館的律師，其實和羅承雲卻是多年的好友，“難道為了那個女人，你竟然選擇要留下來？你要知道，隻要回國後作證一結束，誰都沒有辦法再找到你，除了你自己以外。而FBI的這個證人保護計劃，也不是誰都能夠隨便加入的！”
看羅承雲依舊沒有任何反應的樣子，卡洛斯忍不住提高了嗓音：“為什麼？你做的一點都沒有錯，而這個批文是唯一能夠讓你徹底解脫的辦法，你難道想在這個鬼地方留下來？被判刑？或者說，你為自己所做的感到後悔了？”羅承雲猛地轉身，目光死死地瞪著卡洛斯，言語之間流露出了難以名狀的冰冷：“我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一點都不後悔，那種人就是該死！”
“那現在就有一個完美的脫身計劃，你為什麼要猶豫？”卡洛斯雙手一揚，不可思議地搖搖頭，他掃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電子鬧鍾，不由得嘟囔了一句，“飛機還有兩個小時起飛，你不能再拖延了。這是今天最後一趟直飛紐約的航班。”
羅承雲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卡洛斯突然傷感地說道：“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維羅妮卡。她也是我生命中唯一真正愛過的女人。走吧，羅，快走吧，去開始自己的新生活。為了死去的維羅妮卡，你也該振作起來。”
“那你呢？”
卡洛斯輕輕歎了口氣：“我答應過維羅妮卡，一定要保護好你，你走了，我就沒有牽掛了。”說著，他打開了房門。
卡洛斯的話讓羅承雲的眼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他痛苦地閉上了雙眼，無聲地點點頭，然後彎腰拎起了行李箱，跟著卡洛斯走出了房間。
屋外，一輛黑色的SUV正靜靜地等待著他。
老李回到辦公室，還沒有推開門，就被阿強一把拽住了，拉到角落邊。
阿強小聲嘀咕道：“頭兒，你房間裏有人，一個老外，還有省廳來的人，一個個鐵青著臉。看情形，是來找茬的。”
“你什麼意思？”老李皺眉，轉頭瞥了一眼虛掩著的門，“我又沒惹他們。他們幹嗎來找茬？”
“不知道，總之給我的感覺就不是什麼好事。他們還不讓我打電話通知你回來。所以，你進去的時候要小心。”阿強惴惴不安地看著自己的上司。
老李略微沉吟了一會兒，突然明白了，他重重地點頭，臉上隨即努力擠出了一絲笑容，安慰自己的下屬：“沒事的，你忙去吧，我去應付就可以了。還有啊，法醫處那邊的屍檢報告你催一下，張局那邊等著要呢。”
推開門，屋裏沙發上坐著的兩個人趕緊站了起來。個子瘦小的中年男人開口問道：“請問，你是不是李文龍李警官？”
老李點點頭，走到辦公桌後坐下，目光坦然地看著麵前的兩人。
“我是省廳外事辦的工作人員，這位是美國紐約警局來的DNA檢驗專家馬克先生，他有事情要找你。”
馬克雖然是美國人，但是個子卻不高，說話聲音也很柔和，在打過招呼之後，他拿出了一份傳真件遞給了老李：“這是我紐約的同事給我發來的FBI批文副本，你看一下，因為東西很重要，我就特地給您送過來了。我請同事翻譯成了中文。”說著，他略微遲疑了一下後，又繼續補充道，“希望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