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筆,抬起頭:“都這麼大了,那已經算是成年人了啊。你們確定她不是和你們鬧矛盾而自己離家出走的嗎?”
一聽這話,中年夫婦急了,孩子母親趕緊搶著說:“警官先生,我女兒子墨是個很聽話的孩子,非常聽話的。她不可能離家出走的。她到現在都還沒有談男朋友。要是有什麼事,肯定會第一時間告訴我和她爸爸的。再說了,她失蹤前,我們關係一直很好,根本就沒有鬧過矛盾。”
“那她從失蹤到現在有多長時間了?”
“四天!我們本來是去派出所報案的,後來他們說現在不是‘特殊時期’嗎?找了好幾天都找不到人,肯定出事兒了,所以建議我們到你們市局重案組來報案。”中年男人忐忑不安地看著小安。
“特殊時期?”小安愣了,可是隨即就明白了派出所的苦衷,那個電影院的案子雖然說已經知道了死者的具體身份,也在安排死者家屬的確認手續,但是案子沒破卻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所以,麵對相同類型的年輕女性失蹤案件,如果無法確認案件的發展方向,為了不耽誤調查,下屬的派出所都會在直接報給市局的同時,建議失蹤者家屬去市局重案組報案。
“你們把女兒的相片帶來了嗎?我是指正麵大頭照。還有她的私人用品,比如說發梳。”小安拉開抽屜,拿出幾個塑料證據袋,同時給自己戴上了手套。
他接過中年夫婦遞給自己的一些私人物品和相片後,徑直把它們裝入了證據袋,填上標簽。
看著小安忙個不停,中年夫婦不免有些擔憂了:“警官先生,我們女兒不會有事吧?”
“沒事,沒事,你們別太擔心,我們馬上安排人手尋找。”
“那這些東西?”
小安微微一笑:“這是正常的接警程序,隻要我們重案組接下的失蹤案子,都會這麼處理的。有備無患,你們不要太擔心!”
雖然說小安是在努力裝著輕鬆的樣子,但是他的心裏卻是沉甸甸的。所以,在登記完一切相關手續後,拿著這些證據袋,小安就直接來到了技偵大隊,找到了章桐,提取DNA留檔。
“你確定這個叫葉子墨的女孩,也是案件中的潛在受害者之一嗎?”章桐問。
小安點點頭:“年輕女性,喜歡畫畫,生活中沒有異性朋友,社交圈子非常單純。自己開了一個簡單的繪畫班,收學生,收入雖然不是很多,但是維持生活還是可以的。偶爾出去打打工。失蹤已經四天了。她平時沒有和別人紅過臉。聽她父母說,失蹤前也沒有什麼異樣情況發生。”
“打工?”看著相片中一臉陽光的年輕女孩,總感覺有些眼熟,章桐問,“什麼類型的工作?”
“我問過她父母,好像說什麼是給人做展覽現場的規劃設計等一些輔助工作,給人當助手。”
“是嗎?”章桐仔細端詳起了相片中的女孩,皺眉說,“我真的好像在哪裏見過她,因為我對她麵部下顎骨的結構非常熟悉,這女孩應該在小時候做過整形手術。你幫我打電話問問她父母,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小安麵露喜色,他掏出了手機,按照報案記錄上葉子墨父母留下的電話撥了過去,很快就得到了答複。
“章主任,你看得很準,這女孩確實在小時候做過整形手術,原因是一次意外的事故,在學校表演時從舞台上掉下來了,正好磕到下巴,導致下顎骨粉碎性骨折。”
章桐憂心忡忡地看著小安:“馬上通知你們薛隊,就說失蹤者葉子墨曾經在體育館打過工,她的雇主是司徒敏。這女孩凶多吉少。”
“司徒敏?就是那個著名的雕塑家?”
“就是她。那次竊盜案,值班員搞混了,以為是碎屍案,就通知我去了現場,結果,是司徒敏的一尊雕塑被人砍去了頭顱,而報案的就是這個葉子墨,她當時的身份是司徒敏的助手。”
“我明白了,章主任,我這就過去通知薛隊。”
隨著一步步接近真相,章桐越來越感覺到內心深處陣陣的不安。她的眼前又一次出現了葉子墨臉上那一記狠狠的耳光,女孩連吭都不敢吭一聲,目光中充滿了恐懼和自責。讓章桐至今都難以相信的是,葉子墨所挨的那一記耳光,竟然隻是因為她報了案。
雖然說已經過去了四天的時間,屍體還沒有被找到,但是依舊還活著的希望已經逐漸變得渺茫。
那晚稍後,被暴風雪吹得劇烈搖晃的樹枝上空,一片黑漆漆的,仿佛無數個幽靈在風中拚命哀嚎。章桐坐在床上,翻閱著幾份報紙,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今晚的暴風雪比以往的每一次都來勢洶洶,電台裏早就已經通知了明天的交通可能會出現極大的擁堵,也就是說,明天要比往常提早很多時間去警局上班。但是章桐卻無法入睡。她的目光一次次地掃過床頭櫃上的電話機。
丹尼早就已經呼呼大睡,它根本就不會明白自己主人的心事。章桐給它在玄關的地方弄了個窩,這樣一來,隻要有人經過門口或者短暫駐足,丹尼都會警覺地守候在門邊。玄關離臥室很近,所以章桐隻要一抬頭,也能看得到,兩者之間的距離不會超過十米。
丹尼不是饅頭,它還年輕,換算成人類的年齡,也隻不過才十多歲。但或許因為是公狗的緣故,丹尼完美地繼承了它的父親黝黑健壯的體格。
此刻,丹尼突然從睡夢中站了起來,隻見它警覺地來到門邊,雙眼死死地盯著門,一動不動的樣子如臨大敵一般。
“丹尼,怎麼啦?”章桐壓低了嗓門。
丹尼卻充耳不聞,低低的嘶吼聲從它的咽喉部位發了出來,後背弓著,尾巴也停止了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