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上海人即便講閑話,速度也快,句子也短,信息量也大。他們說話就像辦企業做生意,希望低投入,高產出,少支付,多回報,因此即便罵人,也不願多說一句話,能短就短。一個字最好,兩個字還行(如戇大、壽頭、洋盤、癟三、赤佬、推板、搭漿),三個字就很夠意思了。上海人罵人、損人、批評人、對他人行為表示不以為然的口頭禪,以三個字的居多,如阿木林(呆頭呆腦土裏土氣容易上當受騙的人)、阿土生(沒見過世麵的土老帽)、十三點、豬頭三。不要以為三個字就簡單,其實裏麵的內容蠻“豐富”的。比如豬頭三,是“豬頭三牲”的歇後語,意思是牲口。又因為“牲”和“生”同音,便主要用來罵初到上海的陌生人。上海是個大世界,外地人和鄉下人進了上海,總會有點暈頭轉向不得要領,因此但凡反應遲鈍者均可謂之“豬頭三”。又比如十三點,一般認為和“二百五”是一個意思。但二百五為什麼是十三點呢?有人說是因為“癡”字十三畫,所以也叫“福熙路”(也是十三畫)。又因為有個“點”字,因此“十三點”也叫“蠟燭”,意思是“不點不亮”。還有“鹹肉莊”,是罵人盡可夫者的。鹹肉意謂非鮮貨,肉莊意謂可以賣。這可真是不折不扣的“指桑罵槐”了。

上海人的“三字經”當中常常包含著一個動賓結構,比如開大興、軋苗頭、放生意、拆爛汙、講斤頭、掉槍花、搭架子、扳錯頭、塌便宜、尋開心、拆棚腳、扡頭皮、掰雀絲、戳壁腳、軋台型、摜浪頭、吃螺螄、擺噱頭等等。軋苗頭就是察言觀色,見風使舵;放生意就是做好圈套,設計害人;拆爛汙就是不負責任,把事辦糟;講斤頭就是討價還價,談判條件;掉槍花就是耍花招(擺噱頭也是);搭架子就是裝樣子;扳錯頭就是找岔子(掰雀絲也是);塌便宜就是占便宜;尋開心就是戲弄他人;拆棚腳就是拆台;扡頭皮就是揭短;戳壁腳就是說壞話;軋台型就是出風頭;吃螺螄就是說話結巴。如此多樣複雜的內容,都可以用三個字的動賓結構來表示,恐怕就得歸結為上海人喜歡這樣一種形式結構了。

事實上如果把這些俚語連起來念,是不難讀出一種上海式節奏來的。精明的上海人對話語也精打細算。一個字構不成動賓結構,兩個字能行,但不過癮,也少了點味道,四五個字又多了點,還是三個字最合適,既省事,又有意思。比如“講斤頭”就比“講價”有趣,“掉槍花”也比“搞鬼”好玩。所以上海人(也包括吳語區許多地方人)喜歡這種三字動賓結構。就連維持表麵的排場,也叫“撐市麵”;就連罵人,也叫“罵山門”。

事實上上海人即便講閑話,速度也快,句子也短,信息量也大。他們說話就像辦企業做生意,希望低投入,高產出,少支付,多回報,因此即便罵人,也不願多說一句話,能短就短。一個字最好,兩個字還行(如戇大、壽頭、洋盤、癟三、赤佬、推板、搭漿),三個字就很夠意思了。上海人罵人、損人、批評人、對他人行為表示不以為然的口頭禪,以三個字的居多,如阿木林(呆頭呆腦土裏土氣容易上當受騙的人)、阿土生(沒見過世麵的土老帽)、十三點、豬頭三。不要以為三個字就簡單,其實裏麵的內容蠻“豐富”的。比如豬頭三,是“豬頭三牲”的歇後語,意思是牲口。又因為“牲”和“生”同音,便主要用來罵初到上海的陌生人。上海是個大世界,外地人和鄉下人進了上海,總會有點暈頭轉向不得要領,因此但凡反應遲鈍者均可謂之“豬頭三”。又比如十三點,一般認為和“二百五”是一個意思。但二百五為什麼是十三點呢?有人說是因為“癡”字十三畫,所以也叫“福熙路”(也是十三畫)。又因為有個“點”字,因此“十三點”也叫“蠟燭”,意思是“不點不亮”。還有“鹹肉莊”,是罵人盡可夫者的。鹹肉意謂非鮮貨,肉莊意謂可以賣。這可真是不折不扣的“指桑罵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