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1 / 3)

鄭老一臉愁苦蹲守在黃牛身邊不停撫摸著牛身,焦急地查看著黃牛的動靜。這頭黃牛是鄭老前年花二十兩銀子從集市上買回來的,花光他多年的積蓄,還向魏忠借了十兩銀子,好在前不久用縣衙討回的柴銀剛把債還完。人常說,耕牛是莊戶人家的半壁江山,換言之,這頭黃牛簡直就是全家人的命根子。

“爹,王叔,好好的牛怎麼又病了?”鄭興走進牛屋著急地問道。

“看樣子,這牛是病得不輕,看來還得再請周大夫過來瞧瞧。”德隆老漢觀察了半天,一臉無奈地說道。

鄭媽從廚間將溫熱的藥湯端來,十分揪心地說道:“他爹,這是昨天給牛治病服過帶回來的那服湯藥,剛才我溫熱了,喂下去看牛的病會不會減輕些?”

此時,卻見黃牛的肚子鼓得越來越大,四肢僵直,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難受得四蹄在地上一登一登,口鼻中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哀鳴。鄭老看著黃牛很痛苦的樣子,十分痛心地說:“周大夫說那是發瀉的藥,黃牛突然病成這樣,我看怕是服什麼都挺不過這一關了。”說著,眼睛已是濕濕的,鄭興忙安慰道:“爹您別急,我看怕是牛肚裏積了食,肚子鼓得難受,把這服發瀉藥灌下去,說不定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鄭老搖了搖頭,沒有搭茬,看著自己心愛的黃牛呆呆地怔在那裏。

“也許興兒說得對,把這服藥灌下去看看!”鄭媽說著,將手中端著的藥罐和勺子遞給鄭興。鄭興接過母親遞來的藥湯和勺子,一條胳臂緊摟著牛脖,一手扳起低垂的牛頭,鄭老扒開緊閉的牛嘴,兩人將藥湯一勺一勺灌了下去。黃牛不主動下咽,鄭興就用力把牛頭朝後扳著仰起,好讓藥湯易於流入牛的胃中。全部藥湯灌下,鄭興已是累得大汗淋漓,可半個時辰過去了,依然不見牛的病情好轉,鄭老看著目光呆滯依然呻吟不絕的老黃牛,滿眼噙著淚花歎道:“藥湯灌下都半個多時辰了,黃牛怎麼連一點好轉的跡象都沒有?看來,上蒼是成心在和咱家過不去哩!”

鄭媽眼中閃著淚花,兩手裹在腰間圍著的灶裙裏站在一邊,望著躺在那裏已是一動不動的黃牛,說道:“這頭黃牛若真有個三長兩短,咱家的日子可怎麼過呀?”鄭興忙安慰道:“爹,娘,你們別急,兒子立刻去請周大夫來給牛瞧病,周大夫一定會有辦法的。”說完,便起身朝外麵去了。

兒子鄭興去請周大夫走後,鄭媽見老伴還在黃牛身邊守著,腦筋轉了一下彎,突然就想到要求神拜佛,便不聲不響進屋拿了香火出來,在院壁供著的佛龕前跪下,燃上香火,虔誠地向神靈祈禱起來。她雙眼緊閉,口中念念有詞,祈禱老天爺保佑黃牛安然無恙,平安躲過這一劫,說這黃牛是他們一家的命根子,懇求老天爺讓她家黃牛的病盡快好起來。佛龕裏燭光搖曳,青煙繚繞,鄭媽臉上不由淌下兩行淚來。

也許是一種巧合,這時黃牛竟突然發出一聲極其悲涼慘痛的長聲吼叫,聲音低沉而遲緩,讓人聽得鑽心入肺般地難受。鄭媽聞聽,急忙從神位前起來,折身回到黃牛身邊。

鄭老默默地守候在自己心愛的黃牛身旁,眼睜睜地看著它。他想到黃牛昔日的剛健強壯,而此時卻在哀痛中向他投來求助的目光,自己卻一籌莫展,不禁傷心掉起淚來,悲傷地顧自道:“世事怎麼會這樣不公?別的咱占不住,連一頭養活一家人的黃牛,老天爺也不讓咱養著了!”

鄭興去請周大夫,剛走過中街拐出巷道,就見來喜一晃一晃從村塾古廟土坡走下追了過來。來喜一麵疾步行走,一麵道:“鄭秀才,你往哪裏去?我有話要跟你說!”

鄭興停下腳步,他告訴來喜,他家的黃牛病重,要到船頭村請大夫去。來喜歎口氣,埋怨道:“我剛從唐老先生那兒出來,見紫薇臥床不起,病得厲害,你快去瞧瞧吧!連輕重都分不出來,人都病成那樣了,還去請什麼牛大夫!”

“你說什麼?”鄭興聞言一怔,吃驚地問道,“紫薇得的是什麼病?”

來喜想了想道:“什麼病我倒沒看出來,我隻是見她在床上病歪歪躺著。”想了想,就又把話拐了彎,“不過我倒覺得那模樣恐怕不像是有什麼真病!”

鄭興見來喜好像在有意隱瞞著什麼,進而問道:“來喜哥,說話含含糊糊的,一會兒說臥床不起病得厲害,一會兒又說不像是有什麼真病,到底怎麼回事?”

“那……那我就實話告訴你吧!”來喜說著,卻又遲疑起來,半晌才道,“我看她麵色焦黃,萎靡不振,好像是精神上……”

“來喜哥,你……”鄭興有些生氣,一頓腳急道,“要你顯痛快的時候,你倒半天放不出個響屁來了,紫薇她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