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1 / 3)

挖空心思的杜日虛,心裏當然明白自己對陳夢章是“啟”而不“發”,他知道,一個俗得不能再俗、窮得不能再窮的樵夫,堂堂的陳夢章怎麼會知道他姓甚名誰?說得過於直露,陳夢章也不是等閑之輩那麼好愚弄的,他還不一眼就看透你杜日虛居心何在?於是,佯裝思考片刻後,終於繞了道彎兒,說道:“在下認為,縣太爺一定是遇到過一個滿身晦氣、姓名冒犯水神的人。要不,縣太爺您那樣仁德賢良效忠朝廷,前程錦繡,好端端的怎麼會做此噩夢?”

聽得此言,陳夢章緊皺眉頭,沉思半晌問道:“我看也是,日虛你說,到底該怎麼辦呀?”

見縣太爺自己求問,杜日虛心下甚為得意,但臉上卻裝得十分鎮定,沉聲道:“縣太爺,以在下之見,目下最當緊的是,趕緊想辦法破解邪惡,占得先機,以逢凶化吉。至於那個姓名上犯大忌一頭晦氣的人,怕是一時半會兒也尋不出來,待在下回去冷靜下來,再為縣太爺慢慢尋找。”

陳夢章被杜日虛一番花言巧語,說得茅塞頓開:“看看看,我都打架忘使拳了,怎麼就沒想到這一招呢!那多時到神廟祈禱神靈保佑才是?”杜日虛脫口道:“事情這麼急,絕對不能再耽擱下去了,現在就去!”

陳夢章聞言,欣然點頭,很快便將衙役吳二叫來,打理好香火供品,一行人提燈前呼後擁著陳夢章,急匆匆往神廟求神拜佛去了。

此時已是夜深人靜,月黑星稀。行至距寺廟百十多步時,陳夢章頓覺後背上陡地冒出一陣涼意,立時停下腳步,杜日虛和其他兩個隨從衙役也便跟著停了下來。見陳夢章一時若有所思地站在那裏,杜日虛趕忙趨上前問道:“縣太爺,您怎麼了?”陳夢章從袍袖中拿出一塊巾帕,揩了揩額頭上滲出的冷汗,悶聲道:“本官此時心裏惶惶的在亂跳,怎麼也靜不下來,一雙腿也在不停哆嗦,日虛你說這是怎麼了?”杜日虛心頭一動,安慰道:“縣太爺不必張惶什麼,您一生積德行善,忠孝兩全,神靈定會保佑您的!”

此時此刻,麵前的寺廟被漆黑的夜色籠罩著,大門洞開,裏麵死一般地沉寂,陰森恐怖得讓人不寒而栗。一進廟殿,手下人很快張羅著擺上供品,就連忙退出廟外靜候。神佛前,隻有陳夢章自己在十分虔誠地跪地燒香燃燭叩拜,杜日虛則在一邊靜靜地立著觀望等待。

陳夢章將點著的香火小心插入麵前的香爐,虔誠地跪地磕過三個頭,又雙手合十於胸前拜了幾拜,微閉雙目口中念念有詞道:“大恩大德的神爺,在下本地縣令陳夢章,昨夜偶做一噩夢,夢見治下縣城,有丈餘高洪水猛至,禍殃百姓,在下深感焦慮。在下疑是不祥之兆,恐有不測將至,故今特來求助神爺保佑,以逢凶化吉。在下陳某,素有效忠朝廷、報效國家之誌,現於當地為官,一日三渥發,一飯三吐哺,嘔心瀝血,兢兢業業,但願勵精圖治,為百姓造福一方,以遂平生夙願。故虔誠求助神靈大慈大悲,大顯神威,匡正抑邪,誅滅妖惡,保佑在下平安吉祥,事事如意!”

杜日虛一邊看著,雖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但此時此刻他的臉上,還是充滿了得意之色,一種不易察覺的微笑悄然爬上了他的嘴角。

陳夢章垂首跪地求神拜佛折騰了好半天,豆大的汗粒早從額頭接二連三地滾落下來,他從袍袖中取出那塊巾帕小心揩去,接著虔誠地祈禱道:“大恩大德的神靈在上,在下陳某今日許願,若得到您的保佑,能逢凶化吉,官運亨通,將終身報答您的恩德。待在下飛黃騰達之時,將不遺餘力,為您新修廟宇,重塑金身,永世垂供。”祈畢,又垂首閉目虔誠地靜待半晌,才從地上謹慎地站起來。

也許是“心誠則靈”這句話生出了效應,當杜日虛照應著陳夢章從神廟走出來時,此時的陳夢章看上去已是一身輕鬆,神情變得十分鎮定。杜日虛很是得意,心中陡然升起一陣從未有過的成就感。借著昏暗的燈光,他上前給陳夢章撣去衣袍上麵的塵土,半開玩笑地討好道:“不知縣太爺這會兒覺不覺著,此時神靈已在暗中保佑您了!”

陳夢章微微頷首,道:“覺著了!覺著了!本官已然釋懷了!”杜日虛臉上頓時大放異彩,很是得意地說道:“看來,這神靈還真是管用,能讓人逢凶化吉,轉危為安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