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3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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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花家中兩個金元寶被盜的事,幾天下來都未發現任何蛛絲馬跡,盡管那日黑子與趙金剛兄弟倆為此當街幹了一仗,卻難以阻止村人各種流言飛語的蔓延,一種巨大的輿論壓力在無形地向黑子襲來,這使他很鬧心,整日窩在家中跟自己鬥悶氣過不去,就連自己的心上人婷婷他也躲著不想去見。

窗外下起了入春以來的第一場喜雨,下的是綿綿細雨,趙家青堂瓦舍的四合院,上麵像支了一麵大篩子一般,老天爺無聲無息地不斷把綿綿細雨篩下來,這雨輕靜得讓人幾乎聽不到一絲聲響,像一根根細線一樣十分均勻地分布在垂直而下的每一處地方。黑子一臉憂鬱坐在門口一條小凳上,心事重重,凝視著外麵老天爺在不住往下篩雨。黑子娘杏花見兒子精神不振,一臉苦澀,上前心疼地問道:“吾兒為何這樣想不開,一連幾天都在家裏悶著,何不往村裏去走動走動散散心呢?”黑子沉吟半晌,悶悶不樂地道:“娘,兒子心中不快,哪有心思去散心呢!”

黑子娘杏花見勸不動,從旁開導道:“娘知道你是個從不跟人記仇的直性子,不就是跟你金剛哥鬧了一架嘛,那算得了什麼。兄弟之間,畢竟身骨裏流淌著同祖同宗的血脈,何必耿耿於懷呢!”頓了頓,卻轉了話題問道,“娘問你,你三嬸兩個金元寶被盜的事,近來有些眉目了沒有?”黑子目光怔怔地盯著地麵,一臉鬱悶說:“哪有眉目,現在別說村裏人空口無憑瞎猜疑,就連我三嬸也認為這事是兒子的友人張彪、王巨幹的。兒子想來,此事真要沒個水落石出,兒子會遭人唾罵背一輩子黑鍋,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黑子娘杏花聞言,臉色凝重起來,吃驚道:“娘想不通,你三嬸她怎麼也會這樣呢?”

正在這時,院門開處,細密的雨紗裏卻走進一個人來,黑子抬眼望了過去,進來的那人正是嬸子山花。山花雖遭受了家中兩個金元寶被盜的沉重打擊,還跟金蓮大吵大鬧了一場,但她這種性格的人,幾天過去臉上早沒了憂愁,看上去依然是那麼心胸豁達開朗。她一進院門看見黑子打了聲招呼,便先聲奪人高門大嗓地朝屋裏喊道:“杏花嫂子,你躲在屋裏忙甚活計?”黑子娘杏花正在刷鍋洗碗,聽得山花在外麵問話,說也沒啥好忙活的,快進來坐,我有話要跟你說的。

黑子從凳上站起走出去,立在綿綿的雨簾裏,迎著山花道:“三嬸,下雨天你怎麼還出來,想必是有什麼事吧?”山花的目光從門口飛快地望了屋裏一眼,有些興奮地看著黑子小聲道:“三嬸無事不登三寶殿。”她湊過去在黑子耳邊悄聲說,“黑子,婷婷在鄭興家正等著你呢,有事讓你過去一趟哩,你快過去吧!”

黑子無精打采,情緒消沉,又坐回到原處說:“三嬸,我近來心情不好,不想出去見人。”山花見黑子憂心忡忡的樣子,慨然道:“三嬸看出來了,你是為三嬸兩個金元寶被盜的事一直在想不開哩。三嬸把話給你亮明,雖然村裏各種風言風語都有,說這事是你勾引回的那兩個人幹的,就連你三嬸那幾天也這樣想過,但那都是‘猜疑’二字,誰拿得出真憑實據來?你千萬別放在心上!大丈夫不聽背耳之言,連你三嬸這幾日都不在乎這事了,你一個大男人家,還何必愁眉苦臉的?”見黑子依然心情沉重,山花凝眉沉思片刻,便又湊過去小聲說,“黑子,快過去吧,真的婷婷有事正等著你呢!”

黑子像沒聽見似的,依然很悲觀地在那裏沉默著。其實,黑子好幾日不見婷婷,心裏早已感到空落落的了。見不到婷婷,夜裏想得睡不著覺,整夜都沒合一眼,早上起來丟了魂似的接著又想。現在見婷婷托山花嬸子遞來口信,不由長長舒出一口氣來,裝出一副假相,故意賣關子道:“這個婷婷也真是的,有事不自己來找我,倒要讓別人過去找她,多煩心!”

山花已看出黑子是口是心非,麵帶笑容瞪了黑子一眼,說:“你別癩蛤蟆打哈欠,好大口氣,人家是女孩子,哪裏好意思登上門來找你,別像大姑娘一樣扭捏了,雨不大,是綿綿雨,快過去吧!”

黑子受山花這麼一點撥,早已按捺不住急切心情,低頭走進綿綿細雨疾步往鄭家去了。

黑子走後,山花被黑子娘杏花迎回屋裏。妯娌多日未見,有訴說不完的話語,黑子娘杏花不免又老生常談,提起老爺子死後金銀財寶被金剛娘翠翠獨攬在手的事來,見山花開言吐語全然一副局外之人不痛不癢、無所謂的樣子,便將話題轉到了那日山花與金剛媳婦金蓮大吵大鬧、大打出手的事情上來。黑子娘杏花說:“他三嬸,你可別小瞧金剛媳婦金蓮,那可是棺材裏伸手,死要錢的人!老爺子拿金元寶送人與她何幹?再說,老爺子病倒不能動時,她金蓮照了幾次麵?伺候孝敬了多少?這時卻把眼睛睜得大大的,死死盯著老爺子手中的那些金銀財寶不放!要我看,這些怕都是金剛娘翠翠坐底調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