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裏,趙金剛見山花嬸子還是一臉難過,把茶水端到她麵前說:“三嬸,難過了一陣,快喝些茶水壓壓吧!”山花撫摸一下自己的胸口說不喝了,心裏不怎麼難過了,便欲告辭離去。翠翠卻立刻接了剛才自己未說完的話頭,一臉同情地道:“其實,大嫂心裏明鏡一般,你真是大好人一個,豁達開朗,不計前嫌,老爺子在難中時,你盡心竭力,一片孝心,感動得老爺子隻差沒把心肝摘下來給你了!”說著停下話長歎一聲,十分傷感,且有些深惡痛絕地接著說,“唉,隻可惜老爺子賞賜的那兩個金元寶,不知被哪個該死的給盜走了!日頭紅豔豔的,唉,老天爺也不長眼,你說這盜賊張不偷李不偷,偏偏要去偷一個怪可憐的女人,真是挨千刀萬剮的!”
山花禁不住心中暗自一笑,死死盯著翠翠的眼睛,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倒要問問大嫂,這挨千刀萬剮的長甚模樣,這兩個金元寶會是被哪個挨千刀萬剮的給盜走的?”翠翠有些受不住這種質問,神情極不自在,臉上登時變得紅一陣紫一陣的,支支吾吾地說道:“大妹子,你……你沒聽說,村裏人都說,是黑子勾引回的那兩個賊頭賊腦的人幹的!不過,那倆賊人早給跑了!”
麵對翠翠的異常行為,山花此時心中已有七分明白,她將自己盯著翠翠的目光收回,輕輕一笑,神情自若地說道:“大嫂,這賊人跑是跑不掉的,即使跑掉也跑了和尚跑不了廟,雲彩裏藏身子,這事遲早會真相大白的!”
翠翠心中咯噔一下,愕在那裏沒有接言。
黑子從家裏出來因要去見婷婷腳下如飛地低頭走著,不料剛轉過牆角,便與手裏拿著一遝狗皮膏藥迎麵過來的金蓮撞在了一起,膏藥被撞落在地,人也被撞得閃出幾步。黑子不禁一怔,收住腳步向金蓮道歉道:“喲,對不起,兄弟不小心把嫂子也給撞了!嫂子手裏拿著什麼?”
突然受到一撞的金蓮很不高興,彎腰揀起掉在地上的狗皮膏藥,眼睛不看黑子,板著麵孔冷冷地說道:“我金蓮能拿什麼東西,你金剛哥讓你給打得鼻青臉腫,在他娘炕上躺著,我去鋪子裏買了幾張狗皮膏藥!”說時,已直著頭悻悻地去了。
如此不客氣的態度讓黑子討了個沒趣,一時瞠目結舌愣怔在那裏,他很沮喪地望著梗著脖頭也不回離去的金蓮,半晌才回過神來,然後歎著氣才轉身抬腿離去。這讓他對自己那日與堂兄趙金剛幹仗的事頓感內疚,金剛哥千不對萬不對,自己也不該對他動手。瞬間裏,黑子心中閃過想去向金剛當麵賠個不是的念頭,卻又覺得自己大男人一個,拉不下臉麵,沒有這個勇氣。
低頭思索著走上小土坡,正要抬腿邁進鄭家院門,卻忽然聽得後麵傳來一個聲音:“我在這兒,你往哪裏去呀!”黑子一怔,他聽出是婷婷的聲音,回頭看時卻不見婷婷。黑子叫了聲婷婷,說你躲在哪兒去了?婷婷便從一堵矮牆後走了出來,眼裏閃著淚花,一臉難過地怨聲道:“俺隻當你不在這個世上了,讓俺幾天都見不著你的影子!”黑子痛心疾首,連忙分辯道:“婷婷,你千萬別怪罪我,可不是我不想見到你,是這幾天我心裏不痛快,不想出來見人!”婷婷強忍住自己沒有掉淚,很不理解地說道:“我不信,你就是故意躲著不想見我!我早已看出來了,是你心裏喜歡上了別人!”黑子聞言,頓時如同啞巴挨打,竟有口難辯,一臉無奈地支吾道:“婷婷你、你別冤枉好人,我可是誠心誠意愛你的,對你絕無二意……”
黑子還欲辯解什麼,卻被婷婷硬生生把話奪了過去,不客氣地說道:“你別騙人,我現在才弄明白,你黑子居然是一個見著美女就挪不動腳步的花花公子,換了紫娟在你麵前,你黑子的一對眼珠子早就飛出來了!”黑子一聽,頓然明白過來,才知道婷婷還是在為那天他多看了紫娟幾眼而生出了妒意,便淡然一笑道:“你們女孩子家什麼事都往心上放,我可不當回事的,想不到你還在為那天的事生悶氣呢!”見黑子點破此事,婷婷心裏更加難過,鼻子有些酸楚,眼裏撲簌落下一顆淚來,說:“黑子哥,今日俺跟你說句話,你要是真打心裏喜歡上了紫娟,咱倆現時就分道揚鑣,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黑子一急寬慰道:“你怎麼這樣不相信我?我黑子絕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移情別戀的人,那天我被紫娟的言行所打動,隻是多看了她幾眼,怎麼你倒吃起醋來了?”
婷婷還是不依不饒,看著黑子張嘴正欲發泄什麼,不料紫娟這時卻突然站在了他倆的麵前,二人剛才的話讓紫娟早已聽在了耳裏。看著突然出現的紫娟,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婷婷臉上飛來一片紅雲。紫娟卻表現得一臉平靜,佯裝什麼都沒聽到,看著婷婷從容道:“婷姐,俺給鄭媽服藥,找不到藥引,鄭媽讓俺出來找你,問婷姐把藥引放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