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4章(1 / 3)

魏忠外甥國棟和另兩輛車子的其餘三人,此時早已趁亂逃得無影無蹤了。那一刻來喜更是被嚇得屁滾尿流,但他卻沒逃遠,趁保順與七八個賊人惡鬥的混亂局麵,他爬上旁邊的小山坡鑽進了灌木叢中。因為他怎麼也割舍不下自己的同夥保順,他親眼目睹了保順與那七八個劫賊英勇搏鬥的悲壯場麵,目睹了他犧牲生命倒在血泊之中的最後一刻,眼睜睜地看著那夥賊人把三車軍糧劫走,卻一籌莫展,無能為力。見那夥賊人劫了軍糧走遠,來喜懷著萬分悲痛的心情,拖著自己軟得發抖的雙腿從灌木叢中爬出,跌跌撞撞來到已躺在一片草地上閉上雙目的保順麵前,痛聲哭喊起來:“保順,你醒醒!你醒醒……你不能丟下我這樣走呀……”大半晌,在一片哭喊聲中,保順微微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道:“我不行了……請轉告我媳婦,要好好保重,兒子生下後……要為我好好養大成人……那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希望……”說著,永遠地閉上了他的雙目。

來喜見狀,放聲大哭道:“保順!保順……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啊……”

來喜大放悲聲好一陣,從地上起來擦幹眼淚,又對著保順的遺體佇立默哀良久,穩了穩情緒,就突然想到要回去報告情況。卻擔心保順的遺體會遭到山野飛禽走獸的傷害,便到處尋找著搬來些石塊攔在保順身體四周,然後在上麵蓋了些樹枝雜物,才不顧一切哭喪著臉掉頭朝山下急奔,回兵站找老鄉鄭興和福滿去了。

傍晚時分的兵站糧倉外,往回轉運軍糧的監收清點雖已進入尾聲,但兵站糧倉外的街道上還是人車熙攘,來往不斷。幾個監收運糧頭目手拿名表把守在兵站糧倉大門外,正按人按組逐一悉數清點監收運回來的一車車軍糧。那些衣衫襤褸、麵色凝重或挑或拉或推運回軍糧的民夫,大都通過監收清點交完自己所運回的軍糧漸次出來散去,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回到他們的宿營地,未通過監收的民夫和糧車已所剩無幾。監收官多次按冊悉數清點到來喜和保順,以及另外兩輛車子的國棟等人,都不見這些民夫運糧回來的蹤影。

這讓幾個監收急得心急火燎皺眉議論了起來,一個監收頭目看著名表上麵的姓名說:“隻剩左保順、李國棟和趙存有這些車子了,怎麼一直等不回來?”另一個就說:“我看是途中不知出什麼事了,再等一陣吧,如果再過半個時辰回不來,說不定就是真出事了。”

結果,又等了半個時辰,還是不見這三輛車子運糧回來。幾個監收頓感事情嚴重,因為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別說三車糧,就是半袋也從未在轉運途中少過,殊不知,這是戰時的軍糧啊,誰敢在這上麵動歪腦筋,不想活了?

又等了許久,還是不見這三車糧回來,幾個監收官見事情著實嚴重哪敢有絲毫懈怠,立即跑去將此情況向兵站總督杜日虛作了報告。杜日虛聽說是永安堡的幾個民夫連人帶車不知了去向,頓時勃然大怒,說這是他走馬上任以來遇到的頭一件棘手事情,也是讓他很沒麵子的一件事情。豈料杜日虛凝眉尋思半晌,居然將此事與自己耿耿於懷的鄭興聯係了起來,他認為極有可能是此人在其中作祟,便立刻命令人盡快深入下去把這事查個水落石出。

執行命令的幾個人當即下去,從民夫營地至附近的運糧途中仔細查詢了一遍,一個時辰後急匆匆地跑來向杜日虛報告說,該查的地方他們都仔細查過了,不僅沒有查到那三車軍糧的去向,就連那幾個當事民夫的影子也看不到,民夫營中那個叫鄭興的民夫也一時找不到。

杜日虛聞言,猛地站起睜大眼睛,瞪著那幾個人道:“我命令你們,趕緊將那個叫鄭興的民夫找到,隻要找到他,就會弄清這三車軍糧的下落。”

“是,小的們這就下去!”

那幾個人受命下去終於找到了鄭興,連夜將鄭興、福滿提到了兵站總部突審。

公堂內,杜日虛神色陰鬱地在案前坐著,思謀半晌,瞥了鄭興一眼,對福滿旁敲側擊道:“本官問你,你要如實交待。你們永安堡的民夫這次運糧編於同一班組,你的同夥把軍糧運到什麼地方去了?”

福滿被問得一臉茫然,已嚇得頭上往出滲汗,麵露難色囁嚅道:“大人,我們是編在一個班組,可是運糧回來路上浩浩蕩蕩那麼多人,我倆隻顧埋頭拉自己的車子,怎麼會知道他們把軍糧運到哪裏呢?”

杜日虛聽得立刻沉下臉來,從椅上倏地站起瞪著福滿拿手擊案道:“大膽!竟敢找出理由來欺騙本官!我問你,運糧隊伍一路由二百來個軍士和監工押著,三千餘人的運糧大軍一人一車沒少,偏偏你們班組就出了問題?我看其中有鬼,是有人在成心跟本官作對!”說著,瞥了鄭興一眼,氣哼哼地在地上來回踱起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