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聞聽,頓時大驚失色,目光緊緊地盯著麵前站著的那個夥計,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沒有想到車家七兄弟會如此張狂不留餘地,剛遞來話沒一會兒就鬧騰起來。何金貴神情木然地看看孫大掌櫃,又看看吳二掌櫃,似乎在從他們臉上尋求辦法。孫大掌櫃半低著頭,打發那夥計離去後,像是對自己,又像是對何金貴道:“看看看,車家這些生瓜蛋子,我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妙,你看怎樣,他們果真給你鬧起好看來了!”何金貴額頭上已急出一層冷汗,從椅子上起來,睜大眼睛在地上疾步走了幾個來回停下,回身對孫大掌櫃說:“什麼也別說了,事情刻不容緩,到了這種糟糕地步,孫大掌櫃你說,該怎麼辦呀?”
孫大掌櫃用手拍著腦門,略一思忖,精神一振說道:“誰讓我孫德彪做了何大東家的掌櫃呢,今日就是天塌下來也有我孫德彪頂著,不用何大東家您跟車家這幾個生瓜蛋子去打照麵!車家七兄弟的爺爺,跟我老子拜過把子。這樣吧何大東家,我孫德彪出去跟他們鼻子口見麵,看他車家這七個生瓜蛋子給不給我孫德彪這份麵子!”說著,不等何金貴回話,抬腿就欲往外走。何金貴連忙叫住道:“孫大掌櫃,你出去倒也好,有什麼過不去的事都替我擔下來,我何金貴沒的話說!”
孫大掌櫃走到門外時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又折身回來,湊在何金貴耳邊小聲問:“大東家,別的事都好說,萬一車家兄弟非要讓東家拿銀子出來才肯作罷,我孫德彪該怎麼答複?”何金貴臉上露出些許為難之色,猶豫片刻道:“要三萬兩銀子,也太離譜了吧?娘的,車家兄弟怎麼這樣霸道!”孫大掌櫃趕緊說:“不,憑我孫德彪這張老臉,他車家兄弟絕不會開這麼大的口!我是說,車家兄弟萬一要讓何東家往出拿三五千兩銀子呢?”何金貴這時意識到自己剛才有些失言,便轉換語氣道:“這事孫大掌櫃就別問我了,有什麼事孫大掌櫃都替我擔當起來,快出去吧!”
孫大掌櫃沉重地點了點頭,望了何金貴一眼,正欲轉身出去,一個聲音卻從外麵傳來:“何大東家今日是新郎官,要娶新娘子,為何大東家道喜來嘍!”
三人的目光立刻望向了門口,不料外麵大聲說著話進來的,卻是萬茂盛老板。萬老板滿麵春風,一腳踏進門就口中一迭聲地向何金貴道喜祝賀,礙於情麵,何金貴此時雖對萬茂盛極為仇恨,但還是勉強應對了幾句,卻怎麼也掩飾不住自己滿臉的愁雲和目光中透著的些許陰鬱。這種時候,孫大掌櫃和吳二掌櫃自然也高興不起來,二人看了看萬茂盛便不做聲默在那裏。萬老板就說:“喲,今日是大喜日子,你們怎麼都不大高興,我萬茂盛沒得罪你們誰呀?何大東家,是不是操辦喜事缺銀子?我萬茂盛不是有話在先嗎,何大東家要是吃緊,一時拿不出銀子來就吭聲,盡管過來取,方便著呢!”
“萬老板能有這話,我何金貴就感激不盡了,快坐下說話吧!”何金貴和孫大掌櫃臉上堆出笑來,請萬茂盛坐在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孫大掌櫃心裏明白,車家七兄弟之所以如此猖獗,敢大著膽子到何大東家門上來尋釁滋事,背後始作俑者無疑是麵前這位口中冠冕堂皇的萬茂盛。但同時他也心裏明白,要平息眼前的事態,解鈴還須係鈴人,便靈機一動,找了話頭道:“萬老板剛才進來,可看到車家七兄弟在外麵鬧事了吧?”
萬老板聽得愣了一下,看著孫大掌櫃吃驚道:“沒有看到呀?我是從左側門進來的,怎麼,車家七兄弟為何尋上門來鬧事?”
孫大掌櫃略一思忖,道:“車家七兄弟在外麵如此猖獗,我可不相信萬老板進來沒聽說此事。不管怎樣,萬老板是地皮上踩得響的人物,今日是何大東家的大喜日子,出了這樣不愉快的事,萬老板總不能眼看著不管吧?”
萬老板淺淺一笑,望了何金貴一眼,回頭正要跟孫大掌櫃說話,就見剛才那個夥計又急慌慌地小跑進來,望著何金貴道:“何大東家,外麵情況嚴重。車家七兄弟已等不及了,大罵不休,揚言再等一刻東家要還不出去答複,就要動手砸攤子了,還說要進來跟何大東家算賬!”萬茂盛臉上露出一副驚異之色,看了看孫大掌櫃,又看了看何金貴,一臉疑惑的樣子問道:“何大東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何金貴支支吾吾半晌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吳二掌櫃連忙接過話頭,隻好將事情原委如實相告。萬老板臉上一驚,望向何金貴慨歎道:“哦,是這樣的,我說怪不得車家七兄弟這麼不講情麵,原來是何大東家把祁縣高家鏢局請來,給惹惱了這些鬼。嗨,這車家七兄弟也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