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間小永去過北京,去過汕頭,去過麗江,去過拉薩,她知道美華對愛情的回避是她因失戀而還有所懷疑,然而小永自己心中的“愛情”二字,在這過程裏卻也漸漸地模糊成塵,如煙如霧般漸漸消散了。
小永慢慢地心就平淡了,隔岸觀火一樣,看美華走過祖國各地,看美華走入異域他邦,看美華在這過程裏漸日裏成為一個紅火的遊記作家。小永愛她如故,隻是對於河對岸的火焰,在這漆黑的夜色裏,縱然再狂熱,再熾烈,在他心裏,也是清冷決絕。
大學畢業後,小永和女友去夕陽落魄的老城西安遊玩。
小永和她同來,夜半卻丟下她一人在旅館裏。小永心裏愧疚,知道是自己錯了,卻又無言以對。女友公司集體去南方遊玩的,她專門請假同他來的西安;為來西安,她專門買來一隻紅色旅行箱,小永卻一件禮物也未給她買,一件紀念品也未帶回……
小永自覺心中還有那個不能消散美華的影子,愧對她。
就在小永在西安的那天,美華竟也去了西安。
那個下午,小永一直心神不定,卻不知為何心中惶恐。
夜半接到美華托人捎來的消息,他直接衝了出去。那天晚上下著大雨,他找到美華時,美華蹲在街麵店鋪的牆角跟下,蜷縮著身子,瑟瑟地顫抖。
她的衣服全濕了,她抬起頭望著小永,臉上潮濕,雙唇紫黑,圓睜的雙眼裏鋪滿了厚厚的寒冷,和湧動著莫名的喜悅,閃爍不止。
小永送她走時,心裏平淡,一如秋日午後慵懶的陽光。她說她早已就有的向往已經煙消雲散了,對於行走,隻是她現今生活狀態。她說她有時就想回許昌看一看,看一看父母,看一看他。她說她走得太累了,就想靠岸歇一歇……
沒有去某個車站,沒有去某個機場,隻是在街道上某段路的某個地點,夕陽斜照,灑下金色的餘暉,一個向東,一個向西,走入兩個不同的世界。
後來,小永長成了大人。再後來,又由大人長成了老人。小永愛她如故,在他心裏,愛情已非娶妻生子,已非構建家庭。又或者說,他對她的感情,已非愛情而論……
小永慢慢變老後,他就舉家移回許昌,每日傍晚坐在家屬院的門口,看街道上的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他知道,人老了,落葉歸根!
老人每日都在等待她的突然而歸,怕她累時無處可歇,怕她靠岸時找尋不到可靠的碼頭。
每一個沉湎於自己世界的人,都希望累時有可歇之處,有可靠之岸。就像作家寫作累了,就想有個知心知己的人陪他說話,就像企業家勞累一日,就希望自己回到家妻子已準備好豐盛的飯菜,貼心貼己……
“天長地久,海枯石爛”,任天再長,任地再久,它也有荒的一日,也有老的一天;任海再闊,任石再堅,它也有枯的一時,也有爛的一刻。歲月悠遠,滄海桑田,我們在時光洪流裏彼此改變的時候,畢竟我們也在彼此地堅守著我們所一直堅守的東西。
這期間小永去過北京,去過汕頭,去過麗江,去過拉薩,她知道美華對愛情的回避是她因失戀而還有所懷疑,然而小永自己心中的“愛情”二字,在這過程裏卻也漸漸地模糊成塵,如煙如霧般漸漸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