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殿內,蕭言之懶洋洋地趴在麵前的矮桌上,四肢舒展。
坐在蕭言之對麵的裴澤是早就習慣了他的這副模樣,可上首的徐離善卻怎麼看都覺得不順眼,就算想用奏折遮擋住視線,餘光卻總是會瞄見放肆又懶散的蕭言之。
把奏折放下,徐離善瞪著蕭言之道:“突厥的使團馬上就要來了,你能不能有點兒規矩?”
徐離善這話說完好久,蕭言之才慢騰騰地轉頭看著徐離善:“啊?你說我啊?”
“除了你還有誰?”徐離善懊惱地看向裴澤,“他在家裏就這樣?”
裴澤淡笑不語。
蕭言之撇撇嘴,不以為意道:“昨夜一夜沒睡,你就體諒一下我吧。”
“一夜沒睡?”徐離善挑眉,“你們做什麼了?”
裴澤眉梢一挑,戲謔地看著徐離善,問道:“你確定要問?”
徐離善一怔,突然就明白了什麼:“你們兩個都三十好幾的人了,至於嗎?”
“什麼三十好幾,”蕭言之白了徐離善一眼,“我才剛剛三十而已,別說得我好像是老頭子一樣。”
三個人正鬥著嘴,應安就來稟報說突厥使團已到,聽到這話,蕭言之立馬就坐直了,徐離善翻了個白眼,這才宣突厥使團覲見。
兩儀殿外,突厥的可汗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兒,便偏頭問帕勒肯道:“你確定唐國陛下是要在這裏見我?”
接見使團也算是大事了,尤其還是一國之主親臨,以往都會在前麵的那個太極殿裏,召齊唐國文武大臣,把場麵搞得非常隆重,可這次怎麼把地方挪到後麵來了?他看這兩儀殿的大小,似乎也裝不下唐國那麼多的大臣吧?而且在門口站到現在,他完全沒有感受到隆重的氣氛,就連守在殿門前的守衛都懶得瞧他一眼。
帕勒肯睨了一眼可汗,有些鬱悶地說道:“唐國陛下還肯見您,父汗您就知足吧。”
站在可汗另一邊的俟斤巴圖眼睛一瞪,嚷道:“帕勒肯,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他們這明顯是怠慢父汗,你怎麼還讓父汗知足?我看唐國的這個小皇帝是看不起我突厥吧?”
帕勒肯冷笑一聲,懶得理會巴圖。
看不起?他們還真就沒看得起!人家既不在意你給的那點供奉,更是不怕開戰,那人家憑什麼看得起你?
一刻鍾後,可汗一行沒聽到宣見的唱諾,反而見到一個小太監捯著步子跑出來:“幾位使臣裏麵請,陛下宣見。”
可汗蹙眉。
這哪裏是要接見使臣的樣子?分明就是召見臣子!
盡管心中不悅,可汗還是領著巴圖和帕勒肯威風凜凜地踏入兩儀殿,一腳踏進殿門便哈哈大笑起來。
“唐國的新帝真是會偷懶,還是說唐國接待外使的禮節變了?這樣怠慢,可有失禮儀之邦的風範啊!先帝若泉下有知,會生氣的。”
聽到這話,徐離善不慌不忙地回擊道:“我唐國除了講究禮儀,也講究信義,先帝曾說背信棄義之人不可相交,這番教導,朕不敢忘啊。”
可汗臉上的笑容一僵,盯著徐離善看了看,又爽朗笑道:“先帝言之有理!”
徐離善笑笑,道:“可汗和兩位俟斤快請坐,三位遠道而來,必是十分辛苦,朕命人準備了些茶點。”
說著,徐離善給應安使了個眼色,應安立刻就命人端上茶點。
“多謝。”可汗大咧咧地坐下,見人端上茶水,便猛灌一杯下去,“唐國的茶果然是好茶啊!”
蕭言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他那樣牛飲,還喝得出是好茶?怕是都分不清自己喝下的是什麼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