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應安將桌麵上的奏折都收走,徐離善品著一杯清茶,不緊不慢地問可汗道:“那麼,可汗這一次這麼急著來,是有什麼事嗎?”
可汗眼神一緊,給巴圖使了個眼色。
巴圖會意,便一臉不悅地對徐離善說道:“陛下何必跟我們裝傻?今年唐國要支援突厥的糧食至今都還沒有送到,陛下壓著糧遲遲不發,不就是要逼迫父汗親自來一趟嗎?”
“逼迫?”徐離善一臉詫異,“朕可從沒想過要逼迫可汗做什麼事情,而且突厥的可汗,豈是旁人逼迫就能屈服的?朕一直十分欣賞突厥人的這份骨氣,又怎會不敬?”
“那唐國的糧食為什麼一直不發?”巴圖瞪著眼睛嚷道,“唐國可是跟突厥訂過盟約的,今年我們的供奉已經送來,糧呢?”
徐離善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啜了一口,茶水在口中翻來滾去,就是不咽下。
徐離善沒了聲音,蕭言之便開口道:“兩國之間確有盟約。”
蕭言之向後伸手,便有人遞上一個卷軸。
蕭言之笑眯眯地將卷軸展開,一邊看一邊說道:“可是清點過突厥今年送來的供奉後,我總覺得哪裏不妥,於是就差人找到這張舊約看了一下,這才發現盟約上所說的十年也快要到期了,這就難怪突厥送來的供奉數量與以往相較少了一倍不止,看樣子突厥是已經找到了其他盟友,既然如此,我唐國也不必擔心突厥的糧食問題了。這樣細細一算,前幾年的供奉數量似乎也太對,可那糧既然送過去了,我唐國也不是小氣之人,怪隻怪我們自己沒注意到盟約期限。”
一聽蕭言之說盟約快到期了,可汗、巴圖和帕勒肯都愣住了。
仔細回憶了一下,帕勒肯不確定地說道:“可我記得盟約上訂的是十年為期,到現在……應該還剩下三年吧?”
“恩,是這樣沒錯。”蕭言之點頭。
帕勒肯更加茫然了。
還有三年,怎麼就快到期了?
蕭言之將那盟約轉手交給身後的人,又道:“可既然突厥減少了供奉,想必是有了別的心思吧?這點暗示我們還是看得懂的,既然懂了,自然也就不會再多管閑事,有些事情不好明麵說破,那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聽到這話,帕勒肯就知道蕭言之是故意這樣說的,心中無奈,卻也隻能低頭品茶,不再多言。
若扯上盟約,果然還是他們理虧。
可汗和巴圖也明白了蕭言之的言外之意,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
蕭言之輕笑一聲,又道:“請可汗不必露出如此愧疚的表情,盟約這東西,原本就是在互惠互利的前提下你情我願地訂下的,如今突厥既然決定無利可圖,會單方麵毀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國陛下雖然心痛,卻也理解,不會隻憑這一次的事情就判定可汗是背信棄義之人的。”
突然有人快步走進兩儀殿,在徐離善麵前跪下後便雙手捧上了一本折子。
“啟稟陛下,回紇來的急件。”
“呈上來,”徐離善臉上的笑容一收,立刻就讓應安去將折子拿過來,而後轉頭對可汗笑道,“那麼可汗想必也累了,既然事情都說清楚了,那就請可汗先去休息吧,朕有些急事要處理。應安,安排人帶可汗和兩位俟斤去休息。”
“是。”應安應下,笑著走到可汗麵前,“可汗,請吧。”
“等一下……”
“可汗,”一直沒開口的裴澤突然沉聲開口,吸引了可汗的目光後,便用眼神示意可汗看向兩儀殿門口,那裏正站著六個身穿輕甲的士兵,“雖然有些對不住可汗,但事情緊急,還請可汗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