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對不起組織對不起人民了,便索性帶著顧麻生落下樹去,堪堪站在灌木叢頂端。她掃了掃白色的袍擺,神色從容,施施然對那女子道,“經年,我既然躲著,就說明不想看見你,你又何必如此強人所難。”
站在荼冥身後側的顧麻生終於如願看到了藍裙子的上半截,那是一個梳著發髻的女子,發髻上簪著一朵白絹做的花,一張不過巴掌大的臉上沒有任何粉飾,神情明明是淡淡哀愁的模樣,唇角卻勾著笑,嬌弱的身材著了水藍色的裙子,看起來楚楚動人。雖然仙人也是一身素淨白袍,麵容清淡,透出來的氣質卻是像蓮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超凡脫俗,但顧麻生怎麼看眼前這位同樣一身清淡裝扮的女子,都覺得她的麵容及裝扮,甚至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都似是在替誰守孝一般,十分悲傷的感覺。他沒有再打量人家,畢竟逾矩,更沒膽子看那女子旁邊站著的蛇妖,隻是老老實實的低頭站著,心底卻下了結論一般道了一句,還是仙人好些。
“既說我強人所難,上仙占了別人的東西,卻不歸還,難道不是強人所難麼。”經年依然笑著,瞳孔裏卻已有了森然的冷意。
“嗬。”荼冥譏誚的笑了一聲,“且不說既諸已經死了,就算既諸活著,這也是我和他之間的事,用得著你來多管閑事麼,你是他什麼人啊?”
經年原本就蒼白的臉上頓時褪盡血色,她徹底收了臉上虛情假意的笑,恨恨道,“既諸是為了什麼而死的?若不是為了救你,以他之能,即使是逆改天命而落的天劫也根本奈何不了他!”
聞言,荼冥閉了閉眼,想起了最後一次見既諸時的情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看著經年,沉聲一字一字道,“你還要躲避事實到什麼時候。”
經年白著一張臉沉默。荼冥卻並不放過她,“逆改天命是兒戲嗎?既諸會是如此兒戲的人嗎?他為了什麼要逆改天命?或者說,為了誰要逆改天命?既諸不止一次跟我說過經年上仙是少有的聰明人,可惜聰明有什麼用?明白了事理,卻不願意承認,聰明又有什麼用?”
麵對荼冥的一句一問,經年咬著唇,終於忍不住,尖聲道,“住嘴住嘴!既諸是因為你死的,你休想要推卸責任!”說著便向荼冥衝了過去,右手一翻,不知道什麼時候握了一管玉簫,攜著仙力狠狠向荼冥頭上劈去。
荼冥不閃不避,右手一抬生生攔住了這雷霆一擊,她緊緊握著經年右手,目光冷冷的看了一眼那蕭,用力一甩,那蕭便從經年手中脫出,直直飛出,‘哆’的一聲釘入了遠處的樹幹上,隻聽‘劈哢’一聲,自蕭釘入的地方,樹幹蜿蜿蜒蜒生出一道裂縫,樹便沿著那中間的縫隙裂成兩半,轟然倒地,蕭便輕輕巧巧落在了灌木叢中。可見那一擊力量之大,蛇妖和顧麻生都看得駭然。
“三萬年前你是怎麼抓住我的,你心裏明白。既諸為了你,死也無妨,因而承了他一身神力的我並不願與你動手,所以寧可躲著。”荼冥幾乎是貼著經年的耳邊冷冷地道,“卻不是我怕了你!”
顧麻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戾氣四溢的仙人,心底驚懼,卻不是因為膽小,而是因為眼前人的大變。既諸是誰?為何一提到這個人仙人就變了這副模樣?
經年被荼冥狠狠握著的胳膊劇痛不已,她不管不顧,左手一抓,那蕭便重新飛回到她手中,然而不等她有下一步動作,荼冥已經狠狠一掌打在了她的胸口,她吐了一口血,登時委頓在地。
一旁的蛇妖見狀不好,化了蛇身就要遁走,突地七寸旁猛地一痛,回頭一看,正是經年的蕭插在了他身上,隻稍稍在偏一點,便是能要了他命的七寸處。荼冥微微轉過頭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中竟是他這冷血動物看了都驚懼不已的嗜血之氣,隻聽她冷冷道,“再想跑,我一寸一寸捏碎你的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