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觀懷疑自己被嚇出幻覺了。

他一直不敢直視霍明鈞,此刻驚訝地抬起頭,恰好撞進他的目光裏。男人的眼睛深邃湛然,額頭至鼻梁一線飽滿流暢,眉心有一道皺眉形成的淺淺豎紋。這樣堅毅俊美的麵相,隻要不笑,無論何時都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但若僅就五官論,這男人好看得令謝觀都自慚形穢。如果換成個少女被他這樣專注地盯著,恐怕能給帥暈過去。

可惜謝觀是個心寬如海的糙老爺們。

“沒整過,”謝觀狐疑地看著他,一針見血地問,“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霍明鈞的麵皮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也許是因為離得近,雖然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神情,但謝觀能感覺到他有點失望。他與對方有過一麵之緣,心理上的疏離感沒那麼強,於是拉開點距離,朝他笑了笑:“您大概是弄錯了。”

謝觀能被星輝簽下,那張臉辨識度不會太低。他眼角一彎,霍明鈞立刻想起了五月份在翠屏市街上遇見的徒手抓飛機的人,那時在心頭一閃而過的奇異感覺也終於有了解釋——他對這張麵孔實在是太熟悉了。

“原來是你。”霍明鈞任由他退開,說了這麼一句。

他不用故作嚴肅,麵無表情就夠嚇人了。配上這句話,聽起來就像找到了失散多年、有血海深仇的死敵。

謝觀小腿肚子又隱隱疼了起來。

“今年五月,在翠屏山,還記得嗎。”

“哦——”謝觀在心中怒吼你怎麼還不走求求你快走吧,麵上還要強作恍然大悟,“……嗨?”

這個難伺候的男人這才像是滿意了,轉身朝霍至寬招了下手。藍越俱樂部的老板立刻訓練有素地快步走來,狗腿得十分到位:“哥,有什麼吩咐?”

霍明鈞方才在謝觀麵前外露的那一丁點情緒全部收起,轉眼又是一臉拒人千裏的冷漠。他剛才站在樓梯上目擊了這夥人大打出手的全過程,為防萬一,特意提了一句:“把這邊的事處理一下。先不要為難他。”

霍至寬點頭應是。

霍明鈞用的是正常音量,站在旁邊的人聽得清清楚楚,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這些人雖然人品不行,但還算有眼色。聰明的已經從霍至寬那一聲“哥”裏推斷出霍明鈞的身份,遲鈍一些的也知道藍越俱樂部分三層,樓層越高包房級別越高,從樓上下來的必定不好惹。眾人此時不免都把目光投向謝觀,心中暗自忖度這小子的來頭背景。

霍明鈞交代完,帶著保鏢從電梯離開。從頭到尾沒再分給謝觀一絲目光。

霍至寬等他走了,慢悠悠地踱至張總跟前,一臉不走心的模樣:“客人在包廂裏打架,各位的私事不歸我們管,不過損壞的財物要照價賠償,還打傷了服務員,醫藥費誤工費哪位來結一下?”

沒人應聲。

“誰動手誰賠償,不認賬的話我們要調監控了,”霍至寬和煦帶笑的麵色說變就變,“各位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想必不願意在明天頭條看見自己的名字,對不對?優合傳媒的張總、眾品影視的李總監……”

“霍老板……霍老板!”製片人趕緊出聲,“息怒息怒,這事是我們莽撞,賠償我來出。別為這麼點小事傷了和氣。”

霍至寬的臉色這才稍微好看一些,叫服務生清點屋內器具,帶製片人結賬去了。

這麼一鬧,誰也沒了喝酒的興致,臉上都掛不住,紛紛告辭離開。謝觀今天算是把張總得罪透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