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了“修正”錯誤,卻又犯下了另一個錯誤。

“老板,程家夫婦已經證實謝先生跟程生確實非常相像,”鍾和光小心翼翼地彙報,“指出的幾處不同也與您之前所說的一致。基本可以確認……我們之前的猜想是錯誤的。”

“知道了,”霍明鈞沒有多問,也沒對最初指錯了方向的鍾和光提出任何批評,淡淡吩咐道,“送他們回去吧。”

鍾和光立在辦公桌前沒動。

霍明鈞臉色不大好,看起來似乎很疲憊,往日淩厲的氣勢撐不起來,便顯得愈發漠然冷淡:“還有什麼事?”

“老板,對不起,”鍾和光雙目低垂,歉疚道,“這次是我判斷失誤,才導致計劃被打亂,讓謝先生……”

“行了,別急著替我背鍋了。”霍明鈞不太想再回憶一遍當時的情景,擺手道,“沒你的事,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可是……”

他三番兩次的不聽話終於引得霍明鈞動了真火,麵沉似水地投來一瞥:“你沒完沒了了?”

鍾和光立時噤聲,不敢再違逆他的意思,隻得道了個歉,匆匆離開了霍明鈞的辦公室。

霍明鈞確實是心情不好。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區區一個謝觀,已經證實了是與程生沒有任何關係的局外人,卻險些令他方寸大亂,至今仍不能徹底放下。

這種出現在“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中變故他很少遇到,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絕交”。覺得歉疚,卻不知該不該挽回;想要排解,又無從下手。心理年齡猛地倒退一大截,意外補上了他那缺斤短兩的青春期。

既然早就決定將謝觀的感受置之不顧,為什麼還會覺得內疚?既然說了不再來往,還該不該試圖挽回?他一直把與謝觀的接觸視為錯誤,一個錯誤的開頭是否代表著整個過程、乃至結果都必然是錯誤的?

最重要的是,他給謝觀帶來的傷害,要不要彌補,又該如何去彌補?

“給,盒飯。”

李琰把手裏的餐盒遞給剛下戲的謝觀,見他手僵得連筷子都握不住,忍不住說:“你的助理到底是怎麼回事?一上戲人就跑了,飯也沒有水也沒有,大冷天就讓你這麼幹坐著?”

“算了,隨他吧,等拍完了再換人,”謝觀扒了一口涼掉的飯,“這麼多年龍套都跑過來了,沒那麼金貴。”

李琰怒道:“也就你還忍得了他,這要是我助理,早他媽就多遠給老子滾多遠了。要不是我記著幫你拿飯,你今兒就等著餓死吧。”

謝觀頭也不抬:“謝謝,你最善良了。”

李琰愣是讓他堵得沒了脾氣,半天才幹巴巴說:“你該不會是凍傻了吧……”

謝觀笑了笑,沒有說話。

李琰沒事做又不想走,便坐在一旁看他吃飯,猶猶豫豫地問:“哥,你最近好像不太對勁……是遇見什麼事了嗎?”

謝觀手中的動作一頓,若無其事地道:“沒有啊,怎麼突然這麼問。”

因為試鏡時的緣分,劇組裏他跟謝觀關係最好。李琰年紀小性格傲,又有一幫腦殘粉天天替他得罪人,所以不怎麼招同行待見。謝觀倒覺得他挺真誠的,是那種一旦認準了是朋友就全心全意地對別人好的直爽性格……雖然嘴上確實是欠了一點。↑思↑兔↑在↑線↑閱↑讀↑

謝觀神色微黯。一提到“朋友”,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霍明鈞。

謝觀捫心自問,他或許做不到像李琰這樣毫無保留,但至少是真情實意,可惜人家似乎並不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