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值班員搖搖頭,麵露難色。

夏悠急得天都快塌了:“你讓我出去,我不參加這次拍攝了,我要回去!”

就在夏悠無計可施,接近崩潰之時,從她背後,忽然傳來了一陣細碎的燈光。

等她回頭看時,已經有人扶住了她的肩膀。

霍岐南站在她的身後,安定地仿佛是她的一根支柱。門口微弱的燈光,均勻地灑在他深邃的臉上,一麵背陰,一麵朝光。大概是夜盲症的緣故,隔著燈光,他朦朦朧朧的站在她的麵前,令她莫名動心。

“我現在要出去,麻煩開門。”霍岐南說。

保護區並不大,裏頭工作的人,一張張麵孔,值班員也都認得出。見到來人是霍岐南,值班員立刻收好了表情,畢恭畢敬道:“是。先生,我這就去開門。”

門口的鐵柵欄緩緩洞開,霍岐南先一步邁出去,自然而然地牽住她的手。

路燈的光影下,霍岐南的影子被一再拉長。

他說:“走,我帶你出去。”

他的聲音裏,仿佛帶著點蠱惑人心的味道,不自覺地,夏悠就跟緊了他的腳步,說:“好。”

門口零星的停著幾輛山地摩托,他先一步垮了上去,發動車子,開到她的麵前。

“去哪兒?”

“盛城醫院。”

他遞給她一頂頭盔:“我的車在三公裏外的停車場,這裏是保護區,不允許汽車穿行。我現在帶你去取車,去盛城醫院。”

“好。”

夏悠跨坐上山地摩托後座,聽到霍岐南說:“這塊片區路況不太好,抓緊我。”

夏悠稍微猶豫,最後仍是張開了手,摟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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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動機轟鳴,山地摩托在暗夜裏飛奔而去。

夜風簌簌地吹著,穿過霍岐南溫熱的呼吸,一並噴吐道夏悠的臉上。那種似曾相識的味道,令夏悠有些恍惚。

她唏噓地想起來,似乎在多年前,有個男人,也曾這樣騎著車,一路地載著她,一路前行。

那是個盛秋。

剛燒過荒的土地,焦黑了一篇,連帶空氣裏都彌漫著一股燒焦的柴草氣味。

那時候,她叫白鶴冉,還不叫夏悠。

她坐在那人的單車後座上,背著油畫框,初初是個美術係油畫專業的大二學生。

狂野裏沒有規矩的路,車輪滾下一軸就是一條道。可即便是這麼任性妄為的行走,兩人最終仍是走散了。

現如今再回想起來,夏悠隻覺得,那恍惚已經上輩子的事了。

畢竟,橫亙著這麼多年的時光,她連他的臉都快記不清了。

**

抵達盛城醫院的第一時間,夏悠就立刻直奔急診科,但卻始終沒能找到阮阮。

之後她才從醫生口中得知,阮阮剛剛被搶救回來,已經送回心內科的住院病房了。

至此,夏悠懸著的那顆心終於匆匆放下。

霍岐南站在她身邊,見她緊皺著的眉頭終於鬆開,才不落痕跡地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枚口罩,遞給她。

“醫院裏人多眼雜,你是公眾人物,戴上吧。”

夏悠愣了愣,才回了句:“謝謝。”

阮阮住在八樓的病房,從急診室過去,也不過花了幾分鍾的時間。

從保護區到盛城醫院的長途跋涉,夏悠心裏緊繃著的那根弦,終於稍稍鬆了。可偏偏擔驚受怕了那麼久,此刻,站在阮阮的病房門前,看見她安靜熟睡的臉。夏悠卻忽然走不動了。她就呆呆地站在門口,隔著房門上的探視窗,悄悄地窺探著病房內的一切。

病房的門虛掩著,隱隱約約地,霍岐南在裏頭看到了一個不大的身影,是個白胖胖的小女孩。

小女孩長了張圓潤潤的臉,但卻是慘白慘白的,嘴唇還發著病態的紫紺色。一雙小手緊蜷著,表情倔強又驕傲,有一種令他似曾相識的影子。

“她是?”霍岐南問。

夏悠眼眶微紅,倔強地埋下腦袋,不願任何人看見她此時的狼狽。

“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