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姑娘嚐嚐,如今這時節,上京城還吃不著這些新鮮果子呢。”
“高公公費心了。”燕棲笑眯眯地接過盤子,拉著高元順一同坐下。
“嗬嗬,不費心不費心,咱家啊還能見著姑娘心裏高興呢。唉,想姑娘剛到上京的時候,夜裏睡不著覺,都是咱家拍著被子哄著睡的,一眨眼都是大姑娘啦!”
“是呢!這幾年上京那邊還好吧?”
“左不過就還是那樣唄,反正咱們爺跟著太子殿下悶頭做事,也不摻和啥。”高元順長呼一口氣,環顧一番左右,往燕棲身邊靠了靠,低聲道,“以後姑娘回來了,有姑娘跟著爺,咱家也輕鬆些。姑娘你是不知道,前些年你剛走的時候,爺成日裏虎著張臉,下頭的人是苦不堪言,後來收到報平安的家書,才好些了。”
燕棲眼底浮上笑意,一邊啃著果子一邊問道:“說來這幾日也沒怎麼見著五爺,忙什麼呢?”
高元順聞言,咳嗽一聲,胖墩墩地身體又往燕棲那靠了靠,聲音低了又低道:“姑娘你是不知道,五爺這幾日啊,私下裏去見了秦姑娘幾次。”
燕棲的笑意頓時沒了。
“秦姑娘?秦……秦園園?”
“可不是麼?所以咱家心裏愁啊,按理說爺想帶個把女人回去是天經地義的事,這龍子鳳孫的,就是納上一打小妾也沒人敢管。可是你也知道,咱們王府裏,秘密有一籮——筐那麼多,這不知根不知底地隨便往裏一塞,指不定捅出多大的簍子呢,你說是不是?”
手上的果子啃了一半,卻沒了食欲,燕棲有些悶悶地放下手來,撇撇嘴道:“五爺說她有用處呢,想來是有什麼打算……”
“嗯,咱家覺得也是,隻是這孤男寡女鶯歌燕舞的,別出什麼岔子就好咯。”說完高元順重重地歎了口氣,似乎很是煩惱地走了。
他這一走,燕棲就望著那被啃掉半邊的果子發起愣來。
她在回想多年以前,王玹第一次見到她娘時的情景。
燕棲本名不姓燕,她家在江南也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世家,祖父的名諱甚至能號令武林。是以家中打小對她的管教也相當嚴格,不僅十八般武藝樣樣要學,還時常要混跡在市井中經曆實戰,所以當初方太傅說的話也沒錯,她當年確實也稱得上是餘杭小小一霸。
隻偶爾也有打輸人的時候。
那一次便是如此,待她好不容易殺出重圍回到自家門口時,袖子被拉壞了,發髻也亂了,嘴角還豁了一個口子,血直冒,更別提一身的塵土了,心中極是頹喪。
卻不想一踏入府中,就見到了跟著方太傅過來串門的王玹。
彼時他為了見客穿戴很是鄭重,披在身上的流光大氅更是襯得燕棲氣勢矮了十八截。再想想剛才那一架輸得如此形容狼狽,燕棲忍不住耷拉著腦袋歎了一口氣。
王玹卻沒有放過這個嘲笑她的好機會,道:“你這女娃娃有趣得很,每次見你都有驚喜,不是從天而降就是灰頭土臉的,這會兒又打哪折騰出一身傷來?”
“嗬嗬,姑娘嚐嚐,如今這時節,上京城還吃不著這些新鮮果子呢。”
“高公公費心了。”燕棲笑眯眯地接過盤子,拉著高元順一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