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1 / 3)

說,可這對傾族上下都是一樁大事,是以,這一回謁陵就格外隆重了一些。

聖駕既然親臨,另一番興師動眾就很是正常。伴駕而行,所視之地早就提前置了橋,修了路,粉飾行宮,增設膳房。途徑所到,何處都少不了於道右百步外跪迎的地方文武官員。

不知萬歲爺會不會因此疲倦,我確實對此情此景看得很是疲憊,所以,即便這行宮有一些寂寥,隱入其中也還是很合我的心意。

頂好的湯泉我們這些奴才是肯定見不到的,不過,沐浴還是便宜的多。沐浴屋舍建在一處隱蔽之所,分處在兩間窄屋中,一路旅途煩累,下了值,眼看皓月東升,便約著淩霜一同去泡一泡。

沿路走來,也沒什麼人影,清寒銀輝蓋上雪地,遙遙一望,果然覺得有幾分詩意。湯泉屋舍有兩處都為女子所用,一側屋舍中隱有人語,兩側以竹林相隔,另一側半敞著的朱門中,騰出蒙蒙水汽。

二人一邊連連低聲歎息這舟車勞頓的辛苦,一邊思忖到了一處,直直走向清靜的那一處所在。

木香被騰騰霧氣熏得分外濃重,和暖的氣流一經襲來,就叫人心馳神往。二人入了屋中,又特地謹慎地四下裏瞧了一瞧,查到這一處無人,才放心地解開外衣、中衣,小心翼翼進入了一汪暖意中。淩霜率先沉入水中,獨留一顆腦袋靠在池沿之上,舒服地歎息一聲,提了一截手臂到半空中,瞧水滴順著指尖留下,道:“我看,你這幾日麵色不好,”她打眼從霧氣中望了望我,審度了一下,“說不準是著了寒氣,泡一泡也能驅散驅散。”

我在霧氣騰騰間懶洋洋地喘了一口氣:“太醫院中哪一個不是病懨懨的,這時候尤其歇不得,歇一刻,要得罪多少人。”

淩霜輕輕一笑,慢慢將頭浸入水中,屏了半刻的氣,浮了出來,一頭烏發,清秀的眉目,緊緊貼著池壁,喘道:“可不是,”她歇了歇,臉色一陣青白,“不知你可否聽說,格格病了。”

我誠實地回答她:“哪一位格格?”

淩霜一張被騰騰水汽蒸得透紅的臉上一怔:“你不知道,和主子未足月的小格格病了。”窗扇縫隙中擠進來幾絲寒氣,一陣狂風尖嘯,窗扇咯吱有聲,淩霜輕聲喚了我一聲,安慰道:“謁陵前格格就病了,那幾日我雖不在小方脈科當值,但還是特意細細問過宮值的姐妹。聽說小格格服了藥,病情已有轉圜,多少有些起色了。隻是……”她猶豫了一下,“……隻是今日,我看要去回報的掌事公公神色不大好,就怕是情形凶險。”

我忽然一下就被疲憊打倒了,想了一會兒,將頭扭向一邊,背對著淩霜,道:“有多凶險?”

淩霜頓了頓,有分寸地說:“看得出,公公有些急,但,你姑且想一想,哪個奴才擔著貴人的生死,神色會一派淡然。”

她這樣一分析,我肅然抬頭,心中踏實了一些。

門外清靜的院中一陣動蕩,我和淩霜相視一望,恍惚聽見有個女子在呼救。二人一怔,即欲匆匆爬出池子,慌裏慌張一陣窸窣,衣裳套得不齊整,長發也顧不得挽,就匆匆敞門而出。出得房門,院中卻靜極,我與淩霜霎時僵在原地,不知是不是騰騰熱氣蒸出了幻象。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章 赳赳武夫(8)

層層竹幕後有腳步聲響起,忽然就轉出一個象牙白衣的身影。我不禁屏住了呼吸。那牙白衣裳的人懷中騰空橫抱一個被裹了貂裘大氅的女子,她烏亮長發順著他手臂垂下來,在銀亮月色中,猶如一瀉千丈的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