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3 / 3)

我們擁有的那輛三分之一。她要來幹什麼?

她要這一切幹嘛?一個冠軍銜頭,一支權杖、一個鑽石襟針、一輛小房車、還有什麼機票、化妝品,還要當眾拈著張麵積巨型麵額低微的支票道具來拍照。——她要什麼呢?我忽地也很唏噓。其實我又要什麼呢?我們還是要回自己永久性的巢穴吧。這便是華人永遠墳場一般堅固不移的“家”。這才是永垂不朽。

也許一場比賽,她打倒我了。氣定神閑,誰知背後有多少籌措?莫非是成全她,世上才有這第一屆的“健美公主”選美賽事? ⌒思⌒兔⌒在⌒線⌒閱⌒讀⌒

不過。

她贏得不開心。

當我手持十一支玫瑰直趨她外家時——這是我從新藝城的港式愛情片中學回來的一招。老土而奏效。十一支玫瑰,加上自己,便是一打愛心雲雲。因近期愛情敏度起跌極

大,又懶於向損友求教,故自電影中偷橋。

妻迎入。桌上都是日報。兩項頭條分別是“冠軍公主被噓”、“落選公主哭訴”。

——二者都麵目無光。

妻把我的玫瑰插至瓶中。我在她身後裝作溫柔:“這不過是遊戲。”

她恨恨:“這落選的不知是誰?好像前生與我有仇一樣。”

我咋舌:“誰知道,你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才好。”

這回我親自駕車,一家四口和好如初。

彩鳳女慧黠微笑,仿佛一切在她意料之中。薑還是老的辣,恐怕她還是提名人。

鳳姐的記者招待會舉行過了,收不到預期的轟動。當然了,不過是落選者,成王敗寇為,有啥好說?但,她如何在香港立足呢?不見有人請她拍電影。

也不見有人來請馬美珠拍電影。

這回真是兩敗俱傷了。做女人多不幸,贏了或輸了,都是那麼一回事。心比天高,命如紙薄。 經此一役,妻的氣焰收斂了。奇怪嗎?她的悍,靠社會馴。

我如常地接見病人,靜聽他們的失戀、失意、失落、失身、失敗……故我不會失業. 我告訴他們,這是大都市中常見的“憂鬱症”::每個人都覺得生活中有欠缺,但一時又 說不出來欠缺的是什麼

是一點浪漫、一點童真、一點出軌的自由、一點意外的驚與喜。生活乏善足陳,大家渴望有變,卻不敢變得太多——怕無以回頭。

一天下午,護士叩門,招呼一位小姐進來,我道:“請坐——咦,李鳳姐?”

她用那依舊盈盈的秋水來看我。雖然不過一兩月,眼中已有滄桑。她輕輕地向我辭行:“相公,我來道別。”

我理屈詞窮地怔住。她說:“我要回去了。你那‘車票’借我一用。”

哦!車票。對了,我忙掏出來,帶點艱澀:“鳳姐,是儲值車票,你可以再來,直至差不多了——尾程幾乎是免費的。”真是語無倫次。

“不,”她淺笑:“我不適合香港,或者香港不適合我。虛榮不是罪過,運氣差才

是罪過。——不過,我也很謝謝你帶我來,給我豐富的經曆,永誌不忘。相公——”

我倆依依不舍。前情又泛現在我倆之間。我擁抱她,怕她突然消失。

明知後果,隻好道:“你回去,不消一兩個月,那明武宗便會派人來接你去當皇後了。對了,原來小說中這一段空白的日子,你的失意和絕望,完全因為來了香港一趟。”

她緊緊擁我一下,主動地吻我:“史先生沒有……他是道德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