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空蘼，這五年，很辛苦吧？”
映煬將那輛黑色奧迪開得及其平穩，空蘼坐在副駕駛座。車裏有淡淡的薰衣草香氣，空蘼記得以紜是喜歡梔子花香的，而自己一向都很喜歡薰衣草香。
“還好，隻有剛去的那兩年比較辛苦。從老師那裏學到了真正的東西，就為我在英國攝影界的地位名奠定了很紮實的基礎。”
空蘼的心裏小小的悸動著，她可不可以認為這薰衣草的香氣是因為她呢？
不，空蘼馬上卻又否定了自己的這個荒唐的想法。他怎麼還會記得呢？
“空蘼，這五年，我們都很想念你。”
怔了怔，車窗外五彩絢麗的霓虹如夢如幻般地闖進空蘼的視線裏。
我們？
那麼，映煬，你呢？你有沒有想我？
“嗬嗬。我到沒有很想他們，一個人慣了，離開這裏反而有種解脫的感覺。”
空蘼沒有用“你們”這個詞，因為她不能承認自己不想映煬。確切地說，因為映煬，她才會要決定回來的。
有些愛戀，不是不去觸碰就不存在的。它時時刻刻地存在於自己心裏最隱秘的地方，不去想，卻總是會在你不經意的時候提醒你，那些過往，即使再傷痛，也不能阻止你愛戀的心情。
“是啊，五年前的那些事……還害得你得了輕度抑鬱，現在病好些了嗎？”
下一個路口，突然亮起的紅燈的穿透力幾乎刺傷空蘼的眼。
輕度抑鬱……
那是她最不想要回想的那一段過往了，灰暗的天，恐懼接觸外界……
“去了英國就慢慢的好了。現在已經好得很徹底了，沒事了。”
低下頭，看著自己常常的斜劉海在眼前劃出一個完美的弧度。
去了英國，原本的輕度抑鬱真的就漸漸地好了起來。尤其是在將那張銀行卡寄回給家裏的時候，去醫院複查便發現幾乎痊愈了。
“對不起，我是不是說到你不開心的事情了？”
葉映煬看到空蘼低下了頭的動作，又將頭轉回了看紅燈的樣子。他知道，從很久以前就知道，隻要空蘼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劉海的時候，就代表她的心情不好。有時候她甚至會邊看邊輕輕地甩著劉海，甩動得越快，代表她的心情越糟糕。
“沒有，那些事情都過去了，我也不是從前的那個尹空蘼了，你也不是五年前的葉映煬，我們都變了不是嗎？”
空蘼抬起頭，車已經慢慢地被發動。再越過兩個路口就到梨若的家了，空蘼突然間希望這兩個路口都能遇到紅燈。隻是想要再在他的身邊停留一會兒，五年的時間實在太久。她本以為自己早就將那段愛戀塵封，即使無法在一起，也不會再輕易動感情。然而現在才發覺自己竟錯得那樣離譜，就算是再強的封印，隻要有了觸動的東西，仍舊是脆弱得不堪一擊。
“不，你沒變。”
黑色的奧迪在公路上平穩地行駛，葉映煬的語氣並沒有太大的起伏，但柔和的聲線還是在空蘼沒有察覺的情況下顫動了一下。是的，他一直都知道，她不曾改變過。
“你還是五年前那個倔強，向往自由，渴望獨立的尹空蘼。也許你這次回來的變化的確讓很多人大跌眼鏡，包括我，但是我知道你沒有變。五年前，甚至十八年來，你都是這樣的性格。隻是在你的家庭的壓迫之下，你不得不讓自己變成另一個人罷了。真正改變的，不是現在的尹空蘼，而是從前的那個看似膽小溫順的尹空蘼。”
沒有看空蘼微詫的眼神，下一個路口，竟真的又是紅燈。
空蘼卻不曾料到他竟會將自己看得這樣透徹，他說的竟全對。即使在五年後的今天，他也不曾忘記過自己，那個真正的自己。
“映煬……”
空蘼想要對著他笑一笑，然而在後視鏡裏才發覺自己的笑容裏竟夾雜了那麼多的苦澀。
“你還怪我嗎？”
微弱的語氣，小心翼翼的問題。連空蘼都不知道她自己是用了多少的勇氣才問出了這一句話，其實她還想問更多，問問他和以紜究竟發展到了怎樣的地步。可是也許映煬說錯了，她還是五年前那個膽小的空蘼，連一個自己日思夜想了五年的問題都沒法問出口。
“不會，我從沒有怪過你。你救了以紜，而且她現在也還活得好好的，不是嗎？”
側過臉，空蘼看到映煬眼中的真誠。他真的從不曾怪過自己，怨過自己嗎？
一時間，車裏沉默極了。空蘼轉過頭看向窗外，街角修鞋的大叔正在收攤，路旁的二十四小時的超市還燈火通明。即使過了五年，金華市的變化卻並不如空蘼想象中的那樣大。其實很多事情，都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樣。就像曾經的她以為自己的世界隻剩下了灰暗，以為自己徹底沒有了希望，然而過了這麼多年，她卻依舊能安然地路過金華市的街頭看著金華市的燈火輝煌，然後想起那些年的那些歲月，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