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這也正好暗含了我的一種心境。如果剔去這分碧綠中“可食”的功利目的,不是青草還能是什麼?《小雅、白駒》中的“皎皎白駒,在彼空穀。生芻一束,其人如玉。”借草而喻美,稱頌人的道德,這難道不是很能警世的麼?置一束青草於陋室,每每能與此對照,做人做事少此虛妄與世故,以“吾無德以堪之”,在物欲橫流中時時保持自省,也該是做人的基本信條。青草如玉。

一本講義

整理書櫃,翻出一冊薄薄的《文學慨論講義》,北京出版社一九八四年六月第一次印刷,印數五萬七千六百冊,舒舍予著。

《文學概論講議》是老舍先生一九三0年至一九三四年在齊魯大學文學院任教時編寫的,與《大明湖》、《貓城記》等作品屬於同期,在此之前,老舍先生已經創作了《老張的哲學》等四部長篇。這既是一部教授的講義,又是一部作家文藝理論專著。而一九八四年發現出版的這本講義,當時正填補了老舍文藝理論思想研究這個領域的空白。

重讀這本講義,想到更多的是題外話。

老舍先生一生以寬厚和認真博得世人的景仰,從這本講義中亦足見先生之認真。

老舍先生自己曾多次寫到他對文藝理論馬馬虎虎,研究不深,事實上先生對文學創作素有研究,有過自己獨特的主張。先生中等師範畢業後,並沒有上過大學,講義既是他創作實踐的提煉,也是他不斷學習的總結。在這本講義中,先生直接引用了一百四十餘位古今中外學者與作家的論述、作品和觀點,並有著自己的看法。先生的控索是認真的,他的文學實踐是認真的。以先生當時的創作成就和學識,不作什麼講義,不說洋洋千言,至少娓娓道來怕也出不了什麼大錯。先生卻字斟句酌編印了十餘萬字的講義,亦可見先生做人的認真。

與老舍同代的教授都是真正意義上的學者、作家、知識分子,即使是那時的政府,得勢或失勢的政治家,亦不敢小看教授。這是因為以前的教授不僅以學問稱世,更以人格行事。他們可以為自己的一個觀點執著一生,可以因為自己的性情拋棄教授的頭銜,做人認真是他們共同的特點。反觀現在。再也聽不到教授們的性情逸事了,偶或一聞的是為了職稱同事操戈師生反目,為了推銷或撈資本粗製濫造講義和出書,為一己的清貧到處喊冤呼籲。他們還有沒有自己的個性和思想?

教授該是知識界思想界的精英,“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一九六六年八月二十四日,首都北郊太平湖公園後湖,成了老舍先生的最後歸宿。對於先生的自殺,無論種種推斷、猜測,究其原因有一點是肯定的,先生做人太認真。好死不如賴活,一個為人、對人不認真的人,可以殺人卻絕不會自殺。

透過這裝幀簡樸而透出古風的薄薄一冊,我仿佛又見先生鏡片後那認真的目光,不由得振衣而坐。

有感於“鋼軌碑”

與朋友談起責任感,我不禁憶起一位可歌可泣的山村教師。他年輕時被錯劃為右派,貶到高寒山區勞教。山裏人可憐他“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便照顧他當了民辦老師。他在破廟小學裏一教就是30餘年,經曆了無數磨難坎坷:曾誤食過毒蘑菇險些送命,曾被野狼咬傷過後脖,背學生趟山溪時曾被激流卷走僥幸脫險,曾在校舍倒塌時為救學生砸傷過腰,曾先後遭最過家庭的不幸……他也遇到過一些調動的機會,但都有意無意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