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認真聽著,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更不知道該說什麼。是是非非,誰能說得清,誰能道得明?

葉漩此舉,對百姓而言,固然是好。但對龐家而言,卻是對錯難分。

今晚這頓飯,她是吃不下了。抱著膝蓋,坐了大概兩個時辰,她才慢慢睡去。白玉堂也陪著坐了兩個時辰。

臨走前,給她掖好被,又看了會,他才放心離去,熄滅蠟燭,回自己屋裏。白玉堂的客房就在葉漩隔壁,所以他出門,隻走了兩步,就到了。

回到自己房間,白玉堂沒有立即入睡。而是取下床頭的劍,拿手帕擦了又擦。火苗跳動中,他眼神凝了凝,手中的劍慢慢舉起,舉到與視線平齊。

丫頭……

半夜,葉漩被屋裏傳來的輕微響動吵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見牆角一個人影,在酒堆裏努力翻找什麼。

她又睜了睜眼,腦袋開始清醒了點,忙問“誰,誰在那,師父,是你嗎?”

牆角傳來聲哼。

葉漩更加肯定了那人的身份,當下有些興奮地撂開被子,跑下床去點上蠟燭。

屋裏逐漸亮起。

來人也看了清楚,竟真的是金真古。

多日不見,他又換回了原來邋遢的衣裳,腦袋上的頭發仍是亂糟糟的,窩成一團。

見自家徒兒如此興奮,金真古好像並不開心,隻肅著臉,往嘴裏灌酒。

葉漩赤腳走到他旁邊叫了聲師父。

金真古瞥她一眼“什麼事,叫得這麼親熱。”

葉漩咧嘴衝他笑,並在地上坐下來。

金真古再瞥她一眼,嘴裏無奈道“得,得,你在屋裏擺這麼多酒,無非就是想引我出來,說吧,什麼事?”

小小伎倆被識破,葉漩隻好奉承地笑兩聲“師父,你不是有個江湖朋友,頗為精通藥理嗎?”

“不錯,你說的那位,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藥神,柳元。他雖不是大夫,卻比大夫還精通醫術。”金真古邊喝酒,邊點頭,壺口還含在嘴裏。

葉漩張大嘴“他這麼厲害,一定能幫忙的。”

“幫誰?”金真古挺幹脆的。

“石家二公子,石天磊。”

“是他……”

聽他口氣,似乎認識。葉漩不說話,眼睛望著他,等他繼續。

“他父親曾好幾次派人上門請他,都沒成功,自己也親自去過幾次。”金真古說話的口氣很平淡,似乎這樣的事,已經見慣不慣了。

葉漩想,名人的脾氣都這麼怪麼?

“就算我去說,他也未必答應。”

“你們是好朋友啊,師父,這個忙,無論如何,你也要幫。不然,我哥哥就要被殺了。”葉漩急忙求道。

“你哥哥被殺,關我啥事。”金真古沒好氣地換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喝酒。

“怎麼不關你事。你想想,我怎麼可能看著哥哥死,借不到金牌,我肯定會去偷,那時皇上知道了,肯定不會放過我,把我直接拉去法場給哢嚓了,那麼,你的武功不是白傳了?”

金真古提著酒壺,想了想,覺得她的話在理,就答應了“好吧,為師試試。”

葉漩高興地點頭。

“但是……”金真古豎起手“我可不敢保證,他一定答應,就算答應了,他也未必救得了。”

“這個沒問題,隻要師父出麵,事情也就成功了一半。”葉漩很體貼地給他又倒滿酒。

金真古這才稍微開心點。

正文 六七八九

別看金真古平時怪裏怪氣的,辦起事來,卻次要分明。他在葉漩屋裏喝酒,醉熏熏睡著後,一覺到了天亮,便不見了蹤影。

葉漩趴在桌上醒來,隻看見頭邊留了封信。

葉漩打開信後,看到上麵工工整整的字跡,小小驚訝了下。她一直以為,自家師父武功頗高,大字不識。沒想到居然能寫出這麼手好筆。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他在信中說,大概兩日後返回。

時間緊迫,葉漩心裏很不安。也不知道爹爹那邊怎樣了,臨走前和花軒然說好的,如果有什麼情況,就飛鴿傳書過來。但是,她人到浚儀已經一天半,卻仍沒有半點動靜。

沒有動靜,是好事,還是壞事,她不敢猜測。

師父不回來,葉漩除了靜待消息外,別無他法。

有件事,讓她覺得很奇怪。白玉堂自從昨晚之後,就再也沒見著。問店老板,也隻是搖頭說,沒看見。

按理說,他若有什麼事,需要暫行離開,定會跟她知會一聲的。可怎麼就無聲無息消失了呢?

在等了半天後,仍不見蹤影,她隻好牽出我哥,在城內四處逛逛,碰碰運氣,希望能給遇上。白玉堂不是個喜歡熱鬧的人,所以路過人多之處,葉漩隻是稍稍瞧上幾眼。見沒有全身白衣的,就掉頭離開,往別處去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