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柳兒
“心憂戰事,哪裏能安心休息。”衛寂說。
“索羅裏哈奇不過就是個有勇無謀的孩子。哪裏值得你為他傷了神。”宋子韻收起他剛剛咳出血來的帕子。動作還是那麼溫柔,婉如對著最親密的朋友。
“縱我們隻見過一次,但我還是知道你的。”衛寂苦笑道:“難得你親身來這麼一趟,難道不是看到燕山將戰火四起。”
宋子韻淺笑道:“仲是戰事是最賺錢的買賣,如今我也不用親自做這些買賣。我親自來燕山,隻為帶了藥來給你。”
“我這病,自己心裏有數。看的醫生無數,怕是撐不住了。”衛寂道。
“這些年,你不說。我知道你心裏苦。不然你也不會離開京城,一個人守著這麼多年。”宋子韻搬了把椅子坐在桌子對麵。
從懷裏掏出一個精美的小盒子,打開是一把梳子。很普通的木梳,半圓型,上麵是柳葉花紋,刻著柳兒兩字。
衛寂看到這把梳子,兩眼瞬時睜大。宋子韻雙手把梳子捧給他,他用顫抖的雙手接過。
用手來回撫摩著木梳,一遍又一遍。淚水瑩框,良久他才哽咽道:“她,還好麼?”
宋子韻看著他撫摩著木梳的雙手,低歎一聲,道:“她走了。是笑著走的,最後一句話,喚的是你的是名字。”
“為什麼......”衛寂激動得有些語地無倫次。
把他按下椅子坐好,宋子韻輕聲道:“我去到時,她已說話不清楚了。隻一味喚著你的名字。當日她沒有辜負你。隻是她是柳家小姐,你隻是一個剛才當了小統領的,地位太過懸疏了。他家裏人暗地裏要對你下手,是她以死相逼,同意嫁給孟祝君,這才保住你一條命。她嫁到孟家不久就病了,醫生說是心病。每一次你上戰場,她便日日祈禱你平安歸來,後來你立下種種軍功,她卻比誰都高興。孟家哪裏容得她這樣,早已不理了她,她日子越發難過,心裏又苦。終是撒手。臨終前,她把梳子給了我,讓我有機會,替她跟你說一聲‘對不住’。”
說著淚水也要出來了。
衛寂的淚水早已止不住流出。誰說男兒有淚不輕流,隻因未到傷心處。
“這是我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給她做的木梳。她說,女人的長發,是要夫君盤起。所以,我給她做了一把梳子,送給她的那天,她把長發散下,我們就坐在院子裏,我學著給她盤發,她那時說我笨,學得慢......”
“她說,今生她先走了,來世若有緣再見,再繼今世緣。”宋子韻說。
衛寂的淚,流了很久很久。想起往日與柳兒的種種,想起她在城牆回來踱步,等他戰後回城;想起她與他並走在街頭,一起吃一串冰糖葫蘆;想起她走在柳樹成陰的河堤,笑容有如陽光;想起她在他研讀兵書裏,給他研墨;想起.......。
夜靜如水,時間停止。
良久,衛寂才收起崩潰的情緒。緩緩收起手中的木梳。
“多謝。”衛寂對宋子韻說。
宋子韻的隻以笑容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