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才聽那男子緩聲,聲音頗沉:“朕歸西後,你……立刻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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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許她在京城住下,但不許她與李家人相見。”
“屬下定不會讓她踏入李家半步。”
李心容沒有打算回家,於她而言,漂泊得慣了,就沒了家的感覺。而且二哥二嫂待自己到底不如母親那樣盼的親切,況且二嫂知道自己和賀奉年有瓜葛,怕自己去了,也是討人嫌。
夜裏,尋了個客棧住下,小二剛端了飯菜來,趙護衛便出現了。李心容看了他一眼,神色略淡:“你來做什麼。”
趙護衛並不上前,站的稍遠:“孩子……可還好?”
李心容輕笑一聲,冷冷看他:“若是不好呢?你會找賀奉年算賬?折騰沒了就沒了,你問這話,未免太多餘。”
趙護衛未再出聲,甜起來時可以膩死人,冷起來也足夠無情,他突然發現跟在一旁這麼多年,仍是不懂她。聽著她這麼說話,心底竟是不好受的。這才覺得,不知何時,自己的心情也會隨她的一言一行而變化了。
李心容抬手捏著眉心,搖頭低聲:“不能怪你……我為什麼要怪你……”
趙護衛麵上緊繃,抬腳往前,驀地反應過來,轉身走了。再往前,他就真的下不了決心殺她了。剛背身,就聽見她幹嘔的聲音,十分難受。他頓了頓,步子更快,尊嚴就離開了這裏。
八月十日,皇帝駕崩,皇後宮中暴斃,新皇登基,改國號為順昌。
消息傳來,民間已在準備歡慶中秋的活動一律停止,禁止婚嫁紅事,舉國同哀。
趙護衛聽見這消息時,驚愕愣神半晌,往客棧走的每一步都覺艱難。手中提著的安胎藥更是沉重,快進大門時,終於是將藥扔了。那掌櫃見了他,說道:“可是趙公子?方才地字號的姑娘說,她在平原林中等您。”
他默了片刻,心底無端起了怒意,為何她不逃,偏要在那裏等。當初他第一次被師傅領出宮門,便是在那個小樹林中,師傅指著遠處那馬車對他說道:“從今往後,你便負責保護那姑娘,切莫辜負了聖上的信任。”
隨後便見一個神色憔悴的姑娘俯身出來,盯來的雙眸閃著警惕,睿智而又抗拒。
如今她選擇在那樹林中死……所以說,她心底喜歡的人,其實是自己,而非賀奉年。趙護衛心中頓覺有絲絲殘忍的甜蜜,那樣的女人,喜歡的是他,而不是那萬人之上的皇帝。
進了樹林,便見李心容仍舊是一襲白衣,平靜的站在林中,微微仰頭看著從樹葉中穿透而下的碎光。伸手接入掌中,暖暖的。聽見踩著葉子的輕步聲,她緩緩轉身,看著他,淡笑:“你來了。”
聲音毫無波瀾,似乎根本不知自己要死了,聽不出一點麵對死亡的驚恐。
趙護衛第一次發現自己握不住手中的劍。
李心容輕歎,語調染了傷愁,輕手撫上肚子:“我本以為,有足夠的日子生下他。趙大哥,連名字我都想好了,叫無悔,無論男孩女孩,都可以叫這個名字。”
趙護衛愣了愣,無悔……無悔啊……哪怕是他要親手殺了她,哪怕是他和她做了男女之事卻不負半分責任,她仍要讓孩子叫無悔。
李心容麵上微綻笑意,笑著笑著,便落了淚,哽咽:“若是再多一些時日……那該多好。這是我與你的孩子啊……”
趙護衛心驀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