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唱，人氣一點點積累，能紅的。我會去看，可別坍台。”朱晚雲笑道。
沈清嘉自從跟了丁二爺 ，就沒再回過大院，他家裏人似乎也鐵了心同他了斷，連當初哭得要死要活的娘，也沒來看他一眼。他的消息渠道隻有朱晚雲，朱晚雲不說，他對大院裏的事就一無所知。而朱晚雲向來說一半留一半，不讓他了解到事情的全貌，比如她的處境。
自從相貌大變，她就一直戴著紗巾出門，把臉遮著，免得認識她的鄰居看了驚訝。雖然心中明白這樣遮著不是個事兒，總歸還是應付個一年半年，到時候就說長大了長開了，女大十八變，管他們信不信。
最初這個計劃是可行的，她在大院裏沒有玩得很熟的小孩，跟鄰居的大人們也是碰到了才勉強打個招呼，他們不會特別注意她。偶爾有人會問為什麼一直紗巾蒙臉，她就說最近生病，糊弄過去。也會有大嬸讚她眉眼比以前好看多了，她就說聲謝謝。直到有一天失算，碰到一個來取衣服的男人，色眯眯地打量她。那時她仍然蒙著臉，但穿了一身寬大衣服，把粗壯的身材遮住了，頭發劉海隨意紮起來，散落幾根發絲在臉邊。沒了頭發遮擋，柳葉眉桃花眼就此暴露在外，她轉過身麵對男人，把補好的衣服遞過去時，男人突然伸手拉掉了她的紗巾。
朱晚雲聽到他吸氣的聲音，心知大事不好。她搶奪紗巾，男人一把舉高。“真看不出，還是個美人兒。”
“還給我。”她怒道。
“讓我親一口就還。”他伸手要摸她臉。
來這兒補衣服洗衣服的，都是沒成家、幹體力活兒為生的底層男人，沒錢也沒閑找女人。她今天才深切體會到秀芝之前麵對的是怎樣的貨色。這幫人一旦露出真實嘴臉，個個都猥瑣不堪，不占到一點便宜是絕不走人的。
鹹豬手摸完左臉還要摸右臉，臭烘烘的嘴一點點靠近。朱晚雲忍無可忍，抄起桌上的剪刀往他身上一通亂戳：“你他媽的再不滾老娘捅死你！真當姑奶奶是吃素的？！”終於不用再費盡心力巴結男人，男人卻不肯放過她，她如何能一忍再忍？
男人吃痛，要抓朱晚雲的手腕奪剪刀。朱晚雲力量上遠不是他對手，但拿出了拚命的架勢，逮到機會就往他身上招呼，每次下的都是全力。在被她一腳踹到襠部後，男人終於投降，一瘸一拐地往門口走，出去之後突然回過頭破口大罵：“臭婊子！”
朱晚雲把砧板扔了出去。沒打中。她氣哼哼地把砧板又撿回來。有人探出頭：“怎麼了這是？”
“沒事，流氓而已。”她回屋做飯去了。
那個男人回去之後不知和人說了些啥，接下來的騷擾沒完沒了。朱晚雲再也沒過過太平日子，每次領衣服還衣服，都要受他們一番調戲和羞辱。羞辱她可以不管，底層人謀生，顧不得那許多。語言上的冒犯她同樣可以無視，不看他們就好。但往往他們不滿足於此，非要動手動腳，這時候她非反抗不可，打他們耳光，踹他們老二，怎麼狠怎麼來。
很快她就發覺，完全來硬的行不通。倒不是說完全打不過，她拚盡全力總能讓他們落得一身晦氣，但隻要他們說不在這裏補衣服了，她就無計可施。客人不來，拿什麼賺錢？她沒有後路，除了妥協別無他法。於是摸臉牽手之類的小動作都忍了，他們還沒打算來真的，隻隨手挑逗，就愛看她一臉羞辱破口大罵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男人碰到不順，最安全可靠的發泄途徑，就是回家打罵老婆，沒老婆的，隻好刁難同樣不順的女人。老天爺才知道秀芝這麼多年怎麼忍過來，還沒有淪落風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