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這個意思——”
“拉倒吧，嘴上說不是，心裏就是這樣想的吧，你和我爹，所有的男人——”朱晚雲盯著他，眼神無比怨毒，“為什麼懷孕的不是你們？！你們想要後代，自己生啊！就知道為難女人！”
宋耀祖絲毫不敢提及當初是她主動找到自己要求自己配合她生一個孩子的。他坐在床邊，試著去握她冰涼的手，但是剛碰到就被甩開了。他不死心，咬咬牙，再次握了上去。甩了五次之後她終於沒力氣了，他也得以將這隻手牢牢握住。
“紅蓮，”宋耀祖試著揣摩丈夫對妻子特有的溫柔語氣，“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希望看著你這樣受苦。當然我不是說我很想自己生——呃，我是說——”
好不容易想出來的說辭這就卡在了嘴邊，還大有惹朱晚雲發怒的走向。宋耀祖欲哭無淚，試著組織語言：“我是說，我不想自己受苦，但也不想看著你受苦，而且也沒有為了生個小孩就要迫害女人的意思。如果你真的覺得太痛苦了，不如這個孩子——就不要了吧？”
最後那句話一出口，他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這說的都是什麼？懷都懷上了，哪有不要的道理？他脹紅了臉，一時半刻想不出什麼可以補救的說辭，呆呆愣愣地盯著朱晚雲。
卻沒想到朱晚雲的神色忽然柔和下來，甚至隱隱露出了笑意：“瞎說什麼呢，難道我還要去醫院把它打了麼？那我這幾個月的罪就真的白受了。我爹想抱外孫快想瘋了，我看得出，他心裏還是介意留後這個事。我就再忍忍，姑且生下這一個。不過不管這個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都絕對不想要第二個了。”
“不要了不要了，不要第二個。”宋耀祖順著她話說，“一個都要了半條命，再要第二個，我怕你得活活吐死。”
“是啊。”朱晚雲歎氣，“想不通反應怎麼這麼大，我之前從來沒見過哪個女人懷孩子像我這麼悲慘，大把人挺著肚子還能幹活呢。算我倒黴。”
“不管怎樣，養好身體是第一位的。”宋耀祖重新端起粥碗，“多少喝一點吧。就是還想吐，也有東西可吐，吐胃酸出來多不好。”
“你還知道胃酸了。”朱晚雲笑道。
“上回去醫院，醫生說的嗎。”宋耀祖將她扶起來靠著枕頭。
朱晚雲現在對一切甜味都很反感，也不想吃肉和雞蛋，這碗粥裏隻放了青菜碎末和一點鹽，還算勉強喝得下去。她喝了大半碗，把碗推開：“好了，喝不下去了。”
宋耀祖也不逼迫她，將碗拿著，準備下樓去：“你睡吧。”
“我睡了一天了。”朱晚雲噘著嘴巴，罕見地有點小女孩的委屈，“難受的是胃又不是腦袋和脖子，就叫我躺著有什麼用啊。”
“醫生說了叫你臥床休息啊。”宋耀祖隻信醫囑。他現在已經改口了，不再喊“大夫”。
“我不想總是躺著，又看不成書。”朱晚雲靠在枕頭上笑道，“你陪我聊聊天解悶唄。聊天我總不能找我爹，我跟他簡直聊不起來。”
宋耀祖受寵若驚：“跟我聊天你不嫌無趣？”
“沒啊，我們聊小說情節不是聊得很投入？”朱晚雲笑道，“你完全可以更自信些，你的口才比你自己想的好太多了。”
大概因為宋耀祖照料她真的稱得上無微不至，她現在也不吝於多給這個男人一些讚美。宋耀祖極少聽到真心的讚美，暈暈乎乎就坐在了床邊。
“我得說，當年如果你真的能和小蓮結為連理，小蓮一定過得很幸福。”朱晚雲感歎，“你是個好男人。”
也許是時間的原因，或者因為他們已經發生了實質關係，宋耀祖對小蓮的名字不再那樣敏感了。他聳聳肩，笑得有點無奈：“現在說這個有什麼意義呢？人都死了那麼多年，我和你連孩子都有了。”
“我隻是覺得可惜。”朱晚雲淺淺地笑，“按說小蓮應該比我更配得到你的好。”
宋耀祖揮揮手：“別說了，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翻出來搗騰也搗騰不出什麼，過好現在的日子吧。現在你是我老婆，你還有了我的孩子，那我就得對你好。”
朱晚雲凝視著他的側影，突然慶幸，還好自己當初選擇他做這個名義上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