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真的什麼環節都沒有怠慢,也想盡辦法哄他了。”吳媽愁眉苦臉,“可能還是跟您在一塊兒,他會比較乖巧。”
唐誌鍵笑道:“你這個當娘的也太不盡責了,孩子這麼小,都還沒滿月,想跟娘呆在一起再正常不過了,你怎麼就想著把他丟給別人呢?”
“閉嘴。”她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了,一隻手指著唐誌鍵,“你最沒資格這樣說。有本事你來帶他一晚?每天晚上被吵得睡不著,忍著頭疼爬起來還要哄他,你試過哪怕一個晚上嗎?就知道指手畫腳。”
唐誌鍵被她噎得無話可說,漲紅著臉,顯然很生氣,但一時半刻真的找不出反駁的話。她也懶得理他,接過孩子回屋去了。
宋耀祖在哄孩子方麵幫不了太多的忙,而且他晚上一睡著耳朵裏就跟塞了驢毛似的,朱晚雲不踹他他就醒不來。上回做關於肖孝清的噩夢,也是夢醒時分下意識地掐了旁邊一把,才把他掐醒的。不過至少他展現出了該有的誠意,每次朱晚雲把他踹醒,他沒有半句怨言,朱晚雲喊他幹什麼,一律照辦。也就圖他這個態度,她才勉強克製住將兒子從窗戶扔出去的衝動。
這個孩子一般在午夜的時候醒一次,開始細細地哭,朱晚雲探手一摸,也沒尿,睡前又才喂了奶,按理說也不該餓。本著試一試的態度,她給他喂奶,不出所料,他並不喝。
“討債鬼。”她恨恨地嘀咕。
宋耀祖接過孩子,嚐試著抱著他哄,沒想到一到他手上,孩子哭得更厲害,怎樣拍和撫摸也不頂用,最後還是朱晚雲抱著。
“你說他到底哭什麼啊哭?!”朱晚雲煩躁至極。她很長時間睡不好了,整個人像老了十歲,都不忍照鏡子。
“不知道啊。”宋耀祖也納悶,“明明我們什麼都處理妥帖了。”
朱晚雲看著眯著眼睛哀哀哼個不停的小孩,突然惡向膽邊生,舉起來就準備往地上摜。宋耀祖看得心驚肉跳,趕快搶過孩子,好言安撫:“紅蓮你冷靜些,千萬冷靜些,千辛萬苦生下來,可別一時衝動就弄死了呀。不就是哭嘛,咱慢慢哄,慢慢哄,哄著哄著說不定就好了。說不定他再大一些就好了。”
“我還在坐月子!”朱晚雲惡狠狠地盯著他,“誰考慮過我的感受!我他媽為了把這個小崽子擠出來花了多少氣力,現在還得為他勞心勞力,討債鬼去死吧——”
她要動手同宋耀祖搶孩子。宋耀祖趕快抱緊孩子躲著她:“哎別呀,大不了交給我,都交給我——”
朱晚雲生孩子消耗太大,體質和體力都沒完全恢複,這一劇烈活動,身子隱隱有些不適。她躺回床上,也不管這個討債鬼還在哭了:“你說的,都交給你,現在你抱著他出去,我想睡覺。哪怕讓我安安分分睡上一整晚。出去。”
宋耀祖看著她,怯生生的。
“你要是後悔了,就把孩子給我。”她坐起來。
“我馬上就出去,你好好睡。”宋耀祖忙不迭抱著孩子開溜了。孩子要是交給現在的她,不定得出什麼事呢。大不了他這個當爹的徹夜不眠好了。
孩子不在房間,朱晚雲這個晚上依然睡得不好,總覺得那個細細弱弱的哭聲在耳邊縈繞,比蚊子還招人煩。她強迫自己睡著,一夜做了些亂七八糟的夢,醒來什麼都不記得。她今天不打算出門,也就不化妝,下樓吃早餐時,正看到宋耀祖坐在沙發上,旁邊吳媽抱著孩子哄。孩子還在哼哼,就是不肯安靜一秒。
“他一晚上都沒睡?”朱晚雲看著孩子,驚訝道。
宋耀祖疲憊地點頭:“你說對了,硬生生吵了一夜。”
朱晚雲給他喂了奶,將他哄睡著了放到樓上去。她無視唐誌鍵的眼神和嘮叨,吃完了早餐,拿起言情小說。
她討厭這個孩子。這些天下來唯一的感觸就是做母親實在沒什麼便宜可討,這事兒簡直就像是設置在女人人生路上的一個陷阱,極少有人避得開。不管怎樣,先讓她一個人待會兒吧。再跟那個討債鬼在一起,她百分之百要陷入狂躁,說不定就真的失手將他扔下樓了。
唐誌鍵問她想給孩子起個什麼名兒,朱晚雲沒精打采:“隨你便,你們來想,愛起什麼起什麼,我懶得管。”
如果真的欠了什麼,大不了她還,其他事情就不要再來麻煩她了吧。一個時辰後,朱晚雲帶著自己從未出現過,也永遠不會出現的母愛,上樓奶孩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