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這一點,朱晚雲對這份友誼並不強求。也許在這個世界,她和徐曼貞並沒有成為真正的朋友的機會。
雖然在上海的時候,她們的關係也很詭異,完全不能用朋友二字來覆蓋。
但她隱隱能感覺到,她們之間有很多東西是共通的,換了一個人便再也無法理解。就算是姓駱的也不能替代。
這事兒到底是不能強求的。朱晚雲歎了口氣,將其深埋心底。走一步看一步吧。
很快,徐啟麟就繃不住漏出了馬腳。
他將所有姑娘叫到一起,問她們願不願意學一門樂器。
杏兒和其他小姑娘麵麵相覷。她們都不怎麼接觸過樂器。
“琵琶,古箏一類的,姑娘家學了很有氣質的。”徐啟麟循循善誘。
朱晚雲這才想起來,曾幾何時,自己彈古箏也是有兩下子的,在醉玉軒也是有過才女名號的。多年過去,指法和譜子早就忘得一幹二淨。如今有機會從頭再來,不失為一件美事。
她第一個站出來:“我想學古箏。”
“好。”徐啟麟讚賞地看著她,“紅蓮氣質本身就很好,很適合古箏的。”
杏兒想了想,接下了琵琶。
揚琴、胡琴、笛子……陸續都有人接下,每一個姑娘都學了不一樣的樂器。徐啟麟對目前的狀況非常滿意,下午就找來了對應樂器的各個老師。
從始至終,徐曼貞不曾出現過。朱晚雲走到門邊的時候抬起眼睛,天真無辜地問他:“曼貞學的什麼樂器呀?”
“她呀,”徐啟麟擺擺手,大笑,“懶得很,什麼也不願意學。”
朱晚雲抿嘴一笑,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出去了。
什麼也不願意學,才是受到終極寵愛的表現啊。哪裏像她們,不順著買主,不逼著自己學,就等著被掃地出門了。
徐啟麟頗似一個真正關心女兒們的大家長,時不時就找老師問一下她們的學習進度。朱晚雲由於先前有深厚的古箏基礎,雖然很多東西都忘了,但一旦接觸了譜子和琴,一下子就能融會貫通,被老師評價帶過的最有天分的學生。學習進度遠遠超過其他同學。徐啟麟聽了這樣高的評價,簡直開心得胡子都要抖三抖,恨不得抱著朱晚雲親一口,最後按捺住,隻是讚賞地摸了摸她的頭:“好紅蓮,真爭氣。”
杏兒拉了拉朱晚雲的袖子,羨慕道:“你真聰明呀。要是生在大戶人家,一定是平步青雲的那種。”
朱晚雲擺了擺手:“沒有這種要是,我就是貧家出身。沒有其他可能性。”
“看來徐先生很喜歡你呢。”另一個姑娘笑道。
“此一時彼一時。”朱晚雲聳聳肩,“要是真的放在心上,我怕也就這麼完蛋了。”
杏兒她們露出了不讚同的眼神,朱晚雲便沒有同她們繼續剖析其中利害關係,免得她們以為自己得了便宜還賣乖。秋蘋的下場她已經看到了,無論如何她不想步秋蘋的後塵。
這段時間徐啟麟倒不像朱晚雲想象中那樣,對她們下手。他像一個真正對女兒們負責的慈父,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們,生活上有什麼細節都考慮到了,還要下人們對她們尊敬一點,不要擺出臉色給她們看。他越是這樣,朱晚雲心裏就越犯嘀咕。
這段時間朱晚雲受到了特別的關照,她古箏彈得好,徐啟麟經常要她表演一番,他就在旁邊看著,托著下巴,一直在笑。徐曼貞偶爾出來一次,看到這個場麵,小臉一下子就垮塌下去了。這一幕朱晚雲用餘光盡收眼底,但是當時徐啟麟隻是顧著聽曲子,沒看到自己女兒的反應。等他回過神來,徐曼貞已經不在現場。
朱晚雲心裏頭越來越不好受,在徐啟麟誇自己的時候輕聲道:“請老爺也別忽視了自己的親閨女,不然曼貞要不高興的。”
“放心,她呀,心大的很。”徐啟麟笑道,“倒是你呀,紅蓮,你可真是善解人意。”
“老爺過譽了。”朱晚雲神情莊重,盡可能收斂起自己骨子裏帶出來的輕佻氣質。
客廳裏還坐著杏兒等人,是被他拉過來一起聽朱晚雲彈琴的。一曲終了,杏兒她們臉上洋溢著豔羨的神情:“紅蓮彈得真好聽,哪像我們,到現在都還沒把指法摸索清楚。”
“每個樂器不一樣嘛。”朱晚雲笑著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