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家庭教師曾住過的特雷斯王子大廈,並參觀巴特西公園。她計劃的第一部分失敗了。萊德伯裏小姐的舊居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許多刺眼的混凝土。馬普爾小姐轉而走進巴特西公園。她走路曾一直不錯,但也不得不承認現在她的步行能力已不如從前了。半英裏的路程就足以讓她覺得累。她想,她能夠想辦法穿過公園然後出去到徹西大橋,那兒也有一條便利的公共汽車線路。但她的步子變得越來越慢,所以當她突然發現湖邊一個圈起來的小茶館時,覺得非常高興。
盡管秋天的涼氣逼人,這裏仍有茶水供應,今天人不多,一些推著嬰兒車的媽媽和幾對年輕的情侶。馬普爾小姐買了一杯茶和兩塊鬆軟蛋糕,用一個托盤裝著。她端著托盤小心翼翼地走到一張桌子旁坐下來。這茶正是她所需要的,又燙又濃,而且非常提神。精神又上來之後,她向四周看了看。突然,她的視線停在一張桌上,她在椅子上使勁挺直了上身。真的,非常奇怪的巧合,真的非常奇怪!先是在軍人消費合作社,現在是在這兒。這兩人選的地方可真的很不尋常!哦,不對!她錯了。馬普爾小姐從包裏拿出另外一副度數更深的眼鏡。對,她搞錯了。當然有一定的相似之處。金黃色的頭發長而直,但這不是貝斯·塞奇威克,而是個年輕許多的人。肯定,這是她女兒,和塞利納·哈茨夫人的朋友勒斯科姆上校一起住進伯特倫旅館的小姑娘。但那男的和與塞奇威克夫人一起在軍人消費合作社吃午餐的是同一個人。毫無疑問,同樣英俊像老鷹般的長相,同樣的瘦削,同樣勾魂的剛強——沒錯,同樣強烈的有陽剛之氣的吸引力。
“不好!”馬普爾小姐說,“自始至終都不好!殘忍!缺德!我不喜歡看到這樣的場麵。先是母親,現在是女兒。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不妙。馬普爾小姐能肯定這點。馬普爾小姐幾乎對任何東西都持懷疑態度,她總是向最壞的方麵想。她堅持說,她這樣做十有八九都是正確的。這兩次見麵,她能肯定,大概都是秘密進行的。此時她觀察著這兩人隔著桌子身子前傾、頭幾乎碰到一起的樣子,以及他們交談時鄭重其事的態度。那姑娘的臉——馬普爾小姐摘下眼鏡,仔細地擦擦鏡片,然後又戴上。是的,這姑娘正在戀愛,不顧一切地癡戀著,因為隻有年輕人才會墜入愛河。但是她的監護人怎麼會讓她在倫敦亂跑並在巴特西公園進行這些秘密的約會呢?那麼一個有教養,舉止文雅的姑娘。教養得太好了,毫無疑問!她周圍的人很可能以為她在另外一個安靜的地方呢。她必須撒謊。
馬普爾小姐出去的時候從他們坐的桌子旁經過,在不顯得太明顯的前提下盡可能地放慢腳步。不幸的是,他們的聲音太低。她聽不到他們說什麼。那男的在說,那姑娘在聽,一半是欣喜,一半是擔心。“也許是計劃一起私奔?”馬普爾小姐想道,“她還不夠年齡。”
馬普爾小姐穿過籬笆上開的小門走上公園的人行道。人行道旁停了些汽車,不久她在一輛車旁停下來。馬普爾小姐對汽車了解得並不多,但像這輛一樣的汽車她並不經常看到,所以她就注意並記住它了。她從一個車迷外孫那兒知道了一點關於這種款式的汽車的知識。它是輛賽車。一種國外的牌子——她現在想不起名字。不僅如此,她還見過這輛車或者一輛跟這完全一樣的車子,就是昨天晚上在伯特倫旅館附近的一條小巷裏見到的。她注意到這輛車不僅因為它的龐大身軀及其令人印象深刻的不尋常的外觀,而且因為它的車牌號勾起她一種模糊的記憶,記憶裏的一點有聯係的東西。FAN2266,這使她想到她的表妹範妮·戈弗雷。可憐的範妮曾結結巴巴地說“我有兩……兩,輛……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