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如此。穿戴整齊,來往於市區。不過甜心,別擔憂——倫敦四周也有鄉區僻壤。最近我忽然興起搞金融的本能。這畢竟是天生的——從家族兩方麵繼承來的。”
“你不大記得你母親吧?”
“我總覺得她老得不可思議。當然她是真老……生愛蘭的時候都快五十歲了。她配戴許多叮叮當當的飾物,躺在沙發上,常讀些騎士和淑女的故事給我聽,我簡直煩透了。丁尼生的‘國王牧歌’。我大概喜歡她吧……她非常——沒有特性,你知道。回憶起來我覺得如此。”
派蒂用不以為然的口吻說:“你好像從未特別喜歡某一個人。”
蘭斯抓住她的手臂,捏了一把。
“我喜歡你呀,”他說。
第7節
尼爾督察手上還抓著電報,忽然聽到一輛車駛近前門,煞車嘎紮一響,車子停了下來。
瑪麗·竇夫說:“現在是佛特斯庫太太回來了。”
尼爾督察向前門走去,眼角瞥見瑪麗·竇夫謙謙虛虛退居幕後,不見了人影。即將來臨的場麵她顯然無意參加——表現得真圓滑、真謹慎——卻也太缺乏好奇心了。尼爾督察斷定大多數女性都會留在現場……
他走到前門,發現茶房總管克倫普正由門廳後麵走上來。原來他聽到了車聲。
這輛車是羅斯本特利跑車。兩個人下車向大樓走過來,剛到門外,門就開了。阿黛兒·佛特斯庫嚇一跳,瞪著尼爾督察。
他立刻發現她是非常美麗的女人,剛才他為瑪麗·竇夫的評論感到震驚,現在他體會出個中真義了。阿黛兒·佛特斯庫的確是性感尤物。她的身材和特征跟金發的葛羅斯佛諾小姐相似,但是葛羅斯佛諾小姐外貌迷人,心性端莊;阿黛兒·佛特斯庫卻從裏到外充滿魔力。她的魅力是明顯的,不是微妙的,等於向每個男人說:“我在此。我是女人。”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口氣息都含著性感——但她的眼睛卻有種精明的意味。他暗想:阿黛兒·佛特斯庫喜歡男人——不過她永遠更愛鈔票。
他接著打量她後麵那個替她背球棍的身影。這種人他見識過。他們專門迎合闊老頭的少妻。他大概就是維維安·杜博斯吧,他具有相當不自然的雄偉氣勢,事實上可能並不剛毅。他是那種“了解”女性的男人。
“佛特斯庫太太?”
“是的。”她的藍眸子睜得很大。“我不知道——”
“我是尼爾督察,恐怕有壞消息要告訴你。”
“你意思是說——竊案之類的?”
“不,不是那種事情。跟你丈夫有關。他今天早上嚴重發病。”
“雷克斯?生病?”
“我們從早上十一點半就一直想跟你聯絡。”
“他在什麼地方?這裏?還是醫院?”
“他被送到聖尤德醫院。你大概得準備麵對一個打擊。”
“你該不是說——他該不是——死了吧。”
她身子微微向前倒,抓住他的手臂。尼爾督察自覺像一個參加舞台表演的人,連忙扶她走進門廳。克倫普熱心在附近徘徊。
“她需要白蘭地。”他說。
杜博斯先生以低沉的嗓音說:
“對,克倫普。去拿白蘭地。”又對督察說:“進來吧。”
他打開左邊的一扇門,大夥兒列隊走進去。先是督察和阿黛兒·佛特斯庫,然後是維維安·杜博斯,克倫普端著圓酒瓶和兩個杯子殿後。
阿黛兒·佛特斯庫跌坐在一張安樂椅上,一手蒙著眼睛。督察遞上酒杯,她啜了一小口就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