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五點十八分下班回家。我不喜歡這種生活方式。我在荒原和異域自在多了。不過人遲早要定下來,我想。有你抓住我的手。這種過程也許很愉快哩。既然老頭子回心轉意,我們該利用這個機會。我收到他的信,真的很吃驚……沒想到柏西瓦爾竟做出有損名譽的事。柏西瓦爾,小乖乖。告訴你,柏西一向狡猾。是的,他一向狡猾。”
派蒂西亞·佛特斯庫說:“我大概不會喜歡你哥哥柏西瓦爾。”
“別為我的話而對他反感。柏西和我一向不投緣——隻是這樣罷了。我亂花零用錢,他則存起來。我交名譽不好卻很有趣的朋友,柏西隻交所謂‘益友’。他和我有天淵之別。我總覺得他是可憐蟲,而他——你知道,有時我覺得他好像恨我。我不知道原因……”
“我大概猜得出原因。”
“真的,親親?你真有腦筋。你知道我老是懷疑——說起來很怪——不過——”
“怎麼?說呀。”
“我不知道支票那件事是不是柏西瓦爾搞鬼——你知道,老頭把我趕出來——因為我已分得商行的股份,他不能剝奪我的繼承權,還氣得要命呢!怪就怪在我沒有假造那張支票——當然啦,我曾經偷拿錢櫃裏的錢,跑去賭馬,所以沒人相信我。我確定自己有能力把錢放回去,反正那也可以算是我的錢嘛。可是支票那件事——不,我不知道怎麼會懷疑是柏西瓦爾幹的——反正我這麼想就是了。”
“可是對他沒有好處吧?錢是彙進你的帳戶呀。”
“我知道,所以講不通,對不對?”
派蒂猛轉頭看他。
“你是說——他這麼做,是為了把你趕出公司?”
“我不知道。噢,算了——說來真晦氣。忘掉算了。不知道柏西老哥看到浪子回家會說什麼。他那雙缺乏血色,像醋栗般的眼睛會驚得跳出來!”
“他知不知道你要來?”
“若說他根本不知道,我也不會吃驚的!老頭子有一種滑稽的幽默感,你知道。”
“你哥哥做了什麼事,害你爹氣成這樣?”
“我就想打聽這一點。一定有某件事害老頭子生氣,才會匆匆寫信給我。”
“你什麼時候收到他的第一封信?”
“大約四個月——不,五個月以前。很狡猾的一封信,但顯然有意談和。‘你哥哥在許多方麵令人不滿。’‘你似乎浪子回頭了。’‘我保證財務方麵值得你跑一趟。’‘歡迎你們夫妻。’等等,你知道,我覺得我娶你大有關係。我能娶身分比我高的人,老頭很感動。”
派蒂大笑。
“什麼?娶個貴族中的下等人?”
他咧嘴一笑。“不錯。可是下等人沒登記,貴族卻是登錄可考的。你該見見柏西瓦爾的太太。她那種人隻會說:‘請把蜜餞傳過來。’然後談談郵票等話題。”
派蒂沒有笑。她正在斟酌夫家的女人。蘭斯並未考慮這種觀點。
“你妹妹呢?”她問道。
“愛蘭——?噢,她沒問題。我離家的時候,她還很小。挺認真的姑娘——不過現在長大了,可能不再那樣了。對事情很認真。”
聽來不太保險。派蒂說:
“你走了以後——她從來沒寫信給你?”
“我沒留地址。不過她無論如何不會寫的。我們家人感情不深。”
“不。”
他連忙看她一眼。
“嚇倒啦?為我家人?用不著。我們又不去跟他們同住。我們會找個小地方。養馬、養狗,你喜歡什麼都行。”
“不過每天還是得在五點十八分下班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