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波小姐說:“不錯,前後文是按這個順序排列,可是事實上葛萊蒂一定比佛特斯庫太太先遇害,對吧?”

尼爾說:“我想是的。我確定如此。她的屍體到深夜才被人發現,那時候很難研判她死了多久。不過我個人認為她一定是在五點左右遇害,否則的話……”

瑪波小姐插嘴了。“否則的話她一定會把第二個托盤端進小客室吧?”

“對。她把茶盤端進去,又去端第二個托盤,走到門廳,事情就發生了。她看見或聽見了某一個現象。問題是那個現象究竟是什麼。也許是杜博斯由佛特斯庫太太的房間走下樓。也許是愛蘭·佛特斯庫的男朋友吉拉德·萊特由側門進屋。無論來者是誰,總之他誘使她放下托盤,走到花園去。我想她過不久就死了。外麵很冷,她隻穿薄薄的製服。”

瑪波小姐說:“你說得很對。我意思是說,根本就不是‘女傭在花園裏晾衣服’這回事。她不會在傍晚晾衣服,也不會不加外套就走到曬衣繩那邊去。這件事和曬衣夾都是一種偽裝,要使情況和兒歌相符。”

尼爾督察說:“不錯,真瘋狂。這就是我和你觀點不同的地方。我無法——我硬是無法接受兒歌這回事。”

“不過督察,命案和兒歌相符。你一定同意兩者相符吧。”

尼爾沉重地說:“的確相符,然而順序卻錯了。我意思是說,兒歌明明說女傭是第三位死者。可是我們知道王後才是第三位。阿黛兒·佛特斯庫在五點二十五分到六點差五分之間遇害。當時葛萊蒂已經死了。”

瑪波小姐說:“完全錯了,不是嗎?以兒歌來說完全錯了——這一點意味深長,對不對?”

尼爾督察聳聳肩。

“也許是我吹毛求疵。命案符合兒歌所寫的情況,我猜這就夠了。不過我是站在你的觀點來說話。現在我要列出我這一麵的案情。我要去掉黑畫眉啦、黑麥啦……等等枝節,我要從單純的事實、常識和正常人凶殺的理由著手。首先是雷克斯·佛特斯庫的命案,誰因他死亡而獲利呢?獲利的人很多,不過獲利最多的是他兒子柏西瓦爾。那天早晨柏西瓦爾不在紫杉小築,他不可能在父親的咖啡或早餐食品中下毒——至少起先我們是這麼想的。”

瑪波小姐的眼睛一亮:“啊,有辦法的,是不是?你知道,我一直在想這件事,有了好幾個念頭。不過當時找不到證據。”

尼爾督察說:“讓你知道也無妨。‘塔西因’是加在一瓶新的橘子醬裏。那瓶橘子醬放在早餐桌上,上麵一層被佛特斯庫先生吃掉了。有人把那瓶橘子醬扔進灌木叢中,新拿一瓶,挖掉同樣的分量再放進食品室裏。後來灌木叢中那瓶找到了,我剛剛得知化驗的結果,肯定含有‘塔西因’沒錯。”

瑪波小姐喃喃地說:“原來是這樣,做起來太簡單太容易了。”

尼爾又說:“統一投資公司的情況不佳。如果公司遵從老佛特斯庫的遺囑付十萬鎊給阿黛兒·佛特斯庫,公司大概就會破產。隻要佛特斯庫太太在丈夫死後多活一個月,那筆錢非付給她不可。她不關心公司或者公司的困境。可是她丈夫死後不到一個月她就死了,她一死受益者就是雷克斯·佛特斯庫的餘產繼承人。換言之,又是柏西瓦爾·佛特斯庫。”

督察叫苦說:“總是柏西瓦爾·佛特斯庫。然而,他雖可在橘子醬內動手腳,卻不可能毒死繼母或勒斃葛萊蒂。據秘書說,那天下午五點鍾他在市區辦公室裏,直到將近七點才回到這兒。”

瑪波小姐說:“這麼一來就難辦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