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似的,把那些對於進一步冒險有利與不利的事實反複盤算者。屬於貸方的有以下幾個:

(一)我對於人生及人性的長久經驗。

(二)享利·克利斯靈爵士和他的侄子(我想,現在他在倫敦警察廳刑事警察部)。他過去在辦那個小圍場案子的時候很幫忙。

(三)我的侄子雷蒙的第二個兒子——我幾乎可以確定——如今在大英鐵路局服務。

(四)葛瑞塞達的兒子倫納德。他的地圖知識很淵博。

瑪波小姐再掂量一下這些資產,表示讚成。要增強她在借方的弱點,這些事實都是必要的——尤其是她自己身體脆弱這一方麵。

“現在的情形是,”瑪波小姐想,“仿佛自己能到處奔跑、探詢、調查一切了。”

是的,這是她反對進一步采取行動的主要原因:自己的年紀和體弱。雖然已到耄耋之年,她的健康情形仍然很好,不過,她是老了。而且,假若海達克醫師不準她作實際的園藝勞動,他一定不會讚成她去追捕凶手。事實上,她就是計劃這樣做的——她的漏洞就在這裏。到現在為止,比方說,事實已經逼得她這樣做,那麼,她應該怎麼辦?就這件事來說,仿佛是她有意自找麻煩。她不敢確定是她想要這麼做。

她現在老了——又老又累。就在現在這一刻,一天勞累的旅程終結,她很不願意開始施行什麼計劃。她什麼都不想做,隻想回到家裏,拿一盤豐富的晚餐,坐在爐邊吃,然後上床休息。明天早上隻是在花園裏閑蕩著,偶爾剪剪一兩種花木,很緩和地整理一下,做些不必彎腰、費力的事。

“我太老了,不能再從事冒險了。”瑪波小姐這樣想,同時漫不經心地望著窗外一個路堤的轉彎。

一個轉彎。

她的心忽然一動,模模糊糊的想到了什麼。這是剪票員剪過她的票以後……

那個路堤使她有一個構想。隻是一個構想。一個完全不同的構想……

瑪波小姐的臉隱隱約約地露出一點紅暈。突然之間,她一點也不覺得累了!

“明天早上我要給大衛寫一封信。”她這樣想。

同時,她的心裏忽然靈機一動,想起另外一個有用的人。

“當然,我那忠實的弗蘿倫絲!”

瑪波小姐有條不紊地著手實行她的作戰計劃,同時,扣除聖誕假期這一段時間。這實在是一個阻礙的因素。

她給她的侄孫大衛·魏斯特寫一封信,把聖誕賀詞和迫切要求提供資料的意思合並到一塊兒說。

幸而,她象往年一樣,應邀到牧師家吃聖誕大餐。現在正是年輕的倫納德回家過聖誕假日的時候。在這裏,她可以同他商量地圖的問題。

倫納德的愛好是各種地圖。這位老太太為什麼要問關於一個特殊地區的地圖的事。這種原因並未引起他的好奇。他口若懸河地談論到一般有關地圖的問題,並且寫下一些最合她需要的資料。事實上,他還做了一件更有幫助的事。他發現到他事實上收藏了一幅這樣的地圖,並且供給她用。瑪波小姐答應用的時候會很小心,用完後還給他。

“地圖,”他的母親葛瑞塞達說。她雖然有一個已經長大的兒子,很奇怪,她的樣子仍然年輕漂亮,仿佛這破舊的牧師住宅不可能住著這麼一個人物。“她要地圖幹什麼?我是說,她為什麼要地圖?”

“我不知道,”年輕的倫納德說,“我想她沒有確切說明什麼。”

“現在我感到奇怪……”葛瑞塞達說,“我覺得她這樣似乎很可疑。象她那樣的年紀,這位老太太應該不要再做那種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