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包廂。楊祥眼不由自主地四下望望對索文廣悄聲道:“東西帶來了。你帶錢沒有?”
索文廣推推墨鏡故作緊張地:“錢帶了。”說著打開小手提包,露出一捆捆嶄新的票子。
楊祥貪婪的眼光。
“你的東西呢?”
楊祥從褲兜裏掏出用塑料紙包著的一塊固體海洛因。索文廣用手撚一點放鼻前聞聞:“可以,不錯。”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問:“楊老板你帶東西沒有(指武器),我們幹這行的身上都帶東西呢,我身上也有。”
楊祥急忙問:“你帶的啥?”
“我帶的刀子。你帶的啥家夥?”
楊祥不語。
“這樣吧,你我初交,相互都不放心,我們都拿出來交到吧台算了。”
楊祥狡猾地轉轉眼珠:“防身的東西不能隨便往外拿,
我不是害人的,別人不害我,我也不害他,沒有必要存放。”
為弄清楊身上帶的是什麼武器,索文廣笑笑:“你身上肯定帶東西了。”
“我……沒帶。”楊支吾搪塞,過了一會兒,索文廣又說:“東西肯定有。”
再問,必會引起楊的懷疑,此時,索文廣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他轉過話題:“那,咱們就交貨吧。”
楊滿頭大汗,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他哆嗦著手把海洛因遞給索文廣。
索文廣裝作緊張地樣子在手裏掂掂:“你這是多少?”
“40克。”
“昨天我們不是說好30到40克嗎?我的錢沒帶夠,不行,你去掉10克。”
“沒必要了,既然老弟給麵子,誠心誠意做生意,下一回你再給我1200塊錢,我們還要做的嘛!”楊祥很誠懇、很大方。他急於成交。
“好,夠意思,既然這樣,我們以後就不到蘭州取貨了,專門要你的東西。”索文廣拍拍楊的肩,從提包裏拿出事先備好的一萬塊錢:“你數數。”
楊祥飛快地數錢。
此時,羅永虎已輕輕地邁上樓梯,在包廂外偷聽,知道交貨成功。
怒火在偵查員們的胸中燃燒。三雙眼睛在一刻不停她注視著二樓的門簾。按事先約好的暗號,門簾一落:說明交貨完畢。
此時,索文廣借出包廂倒茶水為由,迅速把門簾落下。
羅永虎向郝雲、徐忠年使個眼色,三人一躍而起。此刻,沉著、冷靜、機智、勇敢,將關係到偵破工作的成敗,乃至偵查員們的生死存亡。
二樓上傳來上樓的腳步聲。
“他媽的,一樓怎麼這麼熱,哥們兒,咱們到二樓包廂裏坐,包廂裏涼快。”羅永虎罵罵咧咧邊上邊招呼著。
“咚——咚——”二樓下樓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噔——噔——”一樓上樓的腳步聲與之相近。
刹那間,整個酒樓的空氣仿佛都凝凍了。
二樓拐彎處,楊祥看到原先在一樓吃飯的幾個小夥上來,頓覺生疑,手不由自主地伸向腰間。
說時遲那時快。在羅永虎與楊祥擦身而過的瞬間。羅永虎突然擰住他的右胳膊往上一反,同時,郝雲、徐忠年也迅速控製住了他的左胳臂。索文廣見狀也從後麵躍上前。
“撲通”楊祥重重地栽倒在地板上。
“哢嚓”一副手銬扣在他的手腕上。
羅永虎騰出右手迅速在楊祥腰裏搜出一把雪亮的匕首。當場繳獲海洛因40.8克,毒資10300元。
楊祥的臉霎時便變得灰白。
起風了,悶熱的市區終於有了一些涼意。偵查員們抖抖被汗水浸透的襯衣,押楊祥凱旋而歸,勝利的喜悅浮上眉梢。然而,一場更加特殊的任務迫在眉睫,他們稍稍放鬆的神經又一次緊繃起來,嚴峻的考驗還在後頭。
8.旅館裏,挖出手榴彈和毒品
工人新村派出所留置室。所長王瑞生親自審訊楊祥。
楊祥神情沮喪。後悔、恐懼……一齊湧上心頭。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從某國販毒,偷越國境,曆盡艱辛,跨越幾個省市,橫穿幾千公裏,竟栽到這偏遠的大西北金昌公安的手裏。
“神啊!”他打心底裏服了,陸陸續續交代他販毒的過程。手榴彈的事,他隻字未提,那可要罪上加罪呀。
“還有嗎!”王所長平靜地笑笑。
“我……我那是說著玩嚇唬人的。”他知道手榴彈的事露了餡,連忙掩飾著。
王所長不慌不忙講政策,講利害,楊祥緘口不語。
三個小時過去了,他突然抬起頭要煙抽。羅永虎給他點上一支煙,他拚命地吸了一口之後才說:“我說,我全都說,還有一顆手榴彈和200克毒品埋在旅社的房子裏……”
“手榴彈的蓋子打開沒有?”
“沒……沒打開。”
“你說的都是實話?”
“實話!”楊祥很肯定。
局長楊有清、政委劉治國、副局長劉建國驅車來到工人新村派出所。對楊祥埋藏手榴彈和毒品的事進行反複核實。
起贓取證偵破會在緊張進行。挖取毒販子埋在地下的手榴彈,事關偵查員的生命安全,不可掉以輕心,一個個方案提出,一個個又被否定。分析,推理,再分析,如此反複。終於,一個果敢的方案形成了。
大門口,楊有清、劉治國用力握握劉建國的手反複叮嚀:“起贓取證安全第一,萬萬不可粗心大意。”
劉建國鄭重地點點頭,率偵查員跳上車。
下午5時10分,偵查員押著楊祥到達河西堡某旅社。天熱得像蒸籠,讓人透不過氣來。
偵查員找到旅社老板,出示了證件,指著楊祥道:“你認識他嗎?”
老板眯起兩眼,仔細打量一番,拍拍腦門:“噢……認識他,他在我們這裏住過一段時間,20多天前離開的。”
“他住的哪間房子?”
“就是靠北邊的最裏麵的那間。”老板領偵查員們指著房子說。
服務員打開房門。這是一間八平米左右光線暗淡的平房,磚鋪的地麵。
“是不是這間?”羅永虎盯著楊祥。
“是這間。”
“東西埋在哪個地方?”
“靠窗子那邊的西南角。”
偵查員的眼光一齊射向那牆角的地麵,磚麵經多年的磨損和受潮有的已經剝蝕,與房間其他的磚鋪地麵並無異樣,可見楊祥在偽裝上著實下了功夫。
偵查員們在細致地勘查後,劉建國濃眉一挑說:“其他人都到外麵去,我和王所長挖。”
話音一落,王瑞生已從副所長徐永攀手裏搶過螺絲刀。
“我來。”徐永攀口氣堅定。
“我來。”羅永虎跨上前。
“我來,我來。”偵查員們一個個擠上前。
小屋裏一片請戰的聲音。
劉建國眼睛潮濕了。王瑞生眼裏潮濕了。
對付埋在地下的手榴彈,這在平生,他們都還是第一次,萬一楊祥在埋時打開了手榴彈的蓋子,不小心挖動引線……作為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劉建國和所長王瑞生,此刻想到的是把危險留給自己,他不能讓同誌們受到任何的損傷。
突然,徐永攀從王瑞生手裏又奪回螺絲刀,羅永虎推開劉建國他們。他倆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我倆會,我倆有經驗。”
房內電燈唰地拉開,徐永攀、羅永虎蹲下身。徐永攀輕輕揮動螺絲刀順磚縫從外圍撬動,羅永虎兩手慢慢清除挖出的土。劉副局長、王所長在一旁指揮,提醒。
在登記室等候的同誌誰也不說話,手裏捏了一把汗。
磚塊被起動。一塊,兩塊……
五十公分見方的磚被取下來。下麵用手一扒,土質鬆軟。小屋又潮濕又悶熱,徐永攀、羅永虎的汗珠從頭上往下滾。劉副局長、王所長的脊背被汗浸透了。
坑,終於被挖開,露出一棉布幹糧袋。他們的心又一次懸起。
幹糧袋被取出,下麵有一顆軍用手榴彈和200克的一塊用塑料紙裹著的海洛因。
偵查員們激動了。旅館老板和服務員為人民警察不怕犧牲的精神感動得眼裏轉動著淚花,他們的大智大勇給老百性留下了終生難忘的印象。
馬不停蹄。河西堡鎮某住宅區,偵查員們蹲點守候,又迅速將吸販毒人員某某抓獲,繳獲海洛因1.8克,至此,楊祥跨國武裝販毒特大案件告破,共繳獲海洛因257.2克,軍用手榴彈一枚,匕首一把,傳呼機一個。
夕陽把龍首山抹上一層金紅。寬廣的金河公路上,車載錄音機裏傳出優美的旋律。
鎳都的衛士們,沒費一槍一彈,沒傷一人,成功地偵破了金昌建市以來首起武裝跨國販毒大案。巍巍龍首山在默默地向他們致敬,鎳都亮起的萬家燈火似在歡迎凱旋的英雄。
擒賊先擒王
他最終經不起金錢和美女的誘惑,幹起了販毒勾當。第一次嚐到一本萬利的甜頭後,發誓不再幹這提心吊膽的事。可麵對美色的誘惑,最終使他走向了以販養吸的道路。販毒分子陰險狡詐,刑警支隊偵查員足智多謀。
秋日的一天,民警們化裝與毒販周旋於古城張掖……
沙丘後,西裝革覆,風度翩翩的大老板猛地一聲吼:動手!
1997年10月1日9時20分許。金昌市區6號區,金川公司某職工到濱河路派出所報案稱:其家窗戶的防護欄被撬,家中2萬餘元物品被盜。
濱河路派出所接到報案後,同駐所刑警中隊立即開展偵破工作。
10月3日,案件告破,抓獲入室作案,價值5萬元的特大盜竊犯罪嫌疑人。由此,公安偵查人員順藤摸瓜,110報警台迅速出擊,吸販毒嫌疑人A落網。
隨即,市公安局組織精幹力量,兩次前往張掖市化裝偵查,冒著生命危險,打入毒販內部,經3天3夜的較量,一舉破獲金昌市公安局建局以來最大販毒案。
1.兩枚金戒指和三條金項鏈
1997年深秋,金昌汽車站。一輛開往張掖的大客車,途經金昌,緩緩停穩。車門打開,上來一位二十多歲的小夥A。他,憔悴的麵孔,蓬亂的頭發,渾濁的眼睛。本來結實健壯的身體,這當兒像風吹要倒似的。
小夥不吭不哈,在車後排坐下。
金昌到張掖3個多小時的路程,對他來說,簡直像走了半年。
大客車在張掖市區盤旋路剛停穩,他急忙跳下,叫一輛“拐的”。“拐的”按他指的路,七拐八拐,拐進條胡同。他匆匆付了錢,賊打鬼似的在一座破院前拍了三掌。
門,裂開一條縫,他趕緊閃進去。
“哎喲!老弟,接到你的電話我就在家等,我還以為你遇上‘公家’(指警察)。”開門的主人B說。
“沒……沒……”A打個噴嚏,眼淚流下來。
“貨,我已給您準備好,票子帶來了嗎?”B邊說邊遞香煙。
A吸溜吸溜鼻涕:“趕緊給我弄個包兒……”
B從牆角旮旯處翻出小手指指甲蓋大的一白紙包。
一陣吞雲吐霧,他的兩眼由渾濁變為賊亮,掏出盒紅塔山煙,神氣活現,遞給B一支。
“你小子行啊,鳥槍換炮啦。”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嘛!”A兩眼眯成一條線。
屋裏嚴嚴實實的窗簾,暗淡的燈光下,兩人不時發出低低的笑。
“你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錢……”
A不搭話,深深地吸口煙,慢慢掏出懷裏的紙包。
於是,兩枚金光閃爍的金戒指和三條金項鏈擺在B的前麵。他驚得眼珠差點兒從眼眶掉出:“老弟,你真行。”他極親熱地拍拍他的肩。
“24K,21克純金。”A春風得意。
B忙不迭地拿在手裏掂、折,然後用牙咬:“嘖!噴嘖……哥們兒真不賴。”話鋒一轉:“還差點兒錢。”
“啪!”A又神氣十足地甩出一遝錢:“給,老哥,這是500塊。你點。”
“點啥呢?都是老朋友了。”B說著還是蘸著唾沫星數了數。
深秋的涼風吹得樹葉嘩嘩飄落。
兩人豎起耳朵警惕地像兩隻貓。
幽暗的燈光下。二人一陣陣低語,低得像蚊子叫。
幾年前,他們在勞改農場服刑時相識。挖地溝的當兒,兩人接上話茬兒。
“老弟家是哪兒的?”
“金昌。你呢?老哥!”
“張掖。”
“咋進來的?判幾年?”。
“四年。”B用手作鉗子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