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3 / 3)

“我先看看。”化裝的民警若無其事地把王老頭兒牢牢瞄入腦海。

這是三間的茶社,隻有一處前門,是王進出的必經之地。

王老頭兒在茶社參賭,情況得到證實。

“緊緊咬住……”趙處長又一次指示。

10點光景,茶社老板李江匆匆走出茶社騎上王的車子沿金川路走了。

李是不是發現什麼破綻?偵查員們做好了隨時抓捕王老頭兒的準備。

半小時後,李江回來了。

11時,王老頭兒還未出現。趙處長決定與蘭州路派出所聯係,在周俊國他們繼續監視的同時,蘭州路派出所所長許福有、教導員王永成帶十幾名民警與趙處長他們聯手,直搗橋頭茶社。

警車、摩托車像離弦的箭,20餘名民警突然從天而降。

“都不許動!”麵對威風凜凜的民警,王老頭兒、李江等怔住了。

蘭州路派出所。民警們從茶社老板李江身上搜出一張10元假幣,從王老頭兒口袋裏搜出兩張50元的假鈔。

王、李被依法留置審查。

一天一夜,周俊國他們沒有合眼也沒吃飯,但,畢竟抓住了王老頭兒,滿身的疲勞已經散去。

以那張10元假錢為突破口,先審查李江。

李江,化名李軍,男,30歲,江蘇人,橋頭茶社老板。

“那張假幣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是打麻將收的。”

似乎一切都是想好的,李江對答如流,隻承認賭博,假幣的事緘口如瓶。再問,還是那句話。

另一房間,審查王老頭兒。

王老頭兒,河南省人,男,漢族,58歲。1998年來金昌收破爛,現租住城郊某村出租平房。

“談你的問題。”

“我不對,我知道賭博是違法的。”王老頭兒避重就輕。

“交待你的其它問題。”民警不動聲色。

“沒……沒有了。”

民警繃著臉注視著他。

王老頭兒心裏發毛:“我一個外地的種地的,在金昌無親無故,我不敢做其它違法的事。賭博嘛,你們咋罰就咋罰。”看得出,他老奸巨滑,滑得像泥鰍。

“再沒有了?”

“沒有,絕對沒有,我敢對天發誓,我要是有,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轟。”

“真的?”

“真的。”王老頭兒心虛嘴硬。

“這是什麼?”民警拍拍桌上的假錢。

“是兩張50塊錢。”王裝作不解。

“這是假幣。”詢問的民警一字一板地說。王渾身一顫,心想,莫不是露餡了。

“假錢是哪來的?”

“假錢,那不是假錢,哎呀,我他娘的上當了,那是打麻將時他們給的,我真倒黴。”他很委屈、很冤枉的樣子:“我怎麼就沒看出來。”

“別演戲了吧!”

“說我演戲,我演啥戲,我本身就是販賣假幣的受害者,我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呀。”王說著,眼裏還假惺惺的擠出兩顆渾濁的老淚。看來,他是個背著牛頭不認賬、不到黃河不死心、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人。

再問下去,王老頭兒幹脆抱著腦袋閉起眼裝憨賣傻。

幾個小時過去了,訊問進入僵局。

趙世茂處長出馬。王老頭兒瞅瞅眼前這位慈眉善眼的老公安,知道是碰上了對手。

果然,趙世茂慢悠悠地給他倒杯開水說,“如果我們不掌握你的證據,能把你審查到現在嗎?”

王老頭兒一聽,完了,看來公安抓住了我有把的燒餅,不說看來不行。

晚8時。他撲通跪倒地上,打了自己兩個嘴巴,痛哭流涕邊哭邊說。他說,他是販賣過假錢,也知道販賣這玩意兒是犯法,但是沒法子呀。他家裏有3個兒子都已過了成婚的年齡,還沒娶上媳婦。他出來收點破爛賺點錢,但生意不好做,就見錢眼開倒騰點假幣,準備攢幾個給兒子成親。

“假錢是從哪裏弄的?”

王老頭兒說,有一天,我在市區的北京路搗台球,有個人問我要不要假錢。我後來從他手裏以10塊換50塊的比例換了5000元,那個人我不認識。

啪!趙處長猛拍桌子:“你倒挺會講故事……”

王老頭兒收起眼淚,心想,他咋知道我說的是假話。過了好一陣他說,我說了能不能從寬處理?假錢是我元月25日從金昌汽車站招待所206房間兩個河南老鄉手裏拿的。”

“拿了多少?”

“用800塊換了1萬元。”

“假錢賣給了誰?”

“有五千塊賣給了趙××和陳××,另五千也是以一比五的比例賣給了個不相識的人……”

馬上,楊明傑命周俊國帶小李、小曹去汽車站招待所206房進行調查。房裏住著6個外地做羊皮生意的人。嫌疑排除後,他們又詳查了住宿登記。25日前後的幾天裏,招待所沒有住過河南省籍的客人(後證明是假話)。

爾後,王老頭兒被永昌縣公安局帶回繼續審查後刑拘。

經趙處長他們反複研究後,認為李江與假幣案有重要幹係,決定放長線釣大魚。放人!

春節前,我公安民警很快扼製了假幣在金昌城鄉的泛濫。但,假幣案還未結束,鬥爭仍在深入。

3.兩位客人彎彎繞

翻過年,過罷正月十五,進入陽曆三月。金昌,春天的腳步比往年來得都早,但料峭的寒風時時卷起漫天沙塵,肆虐著、襲擊著這座新城。

3月15日。這天,正是全國的打假日行動。下午2時,金川公司公安處選礦廠保衛科。治安隊隊長張玉軍剛走進辦公室,經警張宏斌電話報告:“有群眾舉報,近幾天,可能有販假幣的外地人來金昌,你看這事我們弄不弄?”他們是企業保衛部門,主要擔負的是企業內部的治安保衛任務。

“咋不弄?”張隊長幹脆利索:“這也是我們的責任,你先了解情況,隨時跟我聯係。”

保衛科長關永勝、副科長李永洲聽了彙報,與張玉軍研究後,決定待機行動。

3月18日早晨。兩個30多歲操河南口音的人,手提簡單的行李,坐火車乘汽車,來到金昌,住進某個體旅社。

年齡小點的穿茄克衫的段玉水把門緊緊關上。穿灰色西服的方平山,從行李中拿出團用衣服包的東西匆匆塞進床櫃。兩人鬆了口氣,一塊石頭落地。

幾天的路程,他們提心吊膽好在平安到達金昌。胡亂填飽肚子,他倆來到橋頭茶社找見李江,李驚喜心跳之餘悄聲問道:“東西帶來了嗎?”

段、方二人神秘地點點頭。

“出事了。”李江心有餘悸的樣子。

“咋?”段、方二人打個冷顫。

接著,李江把年前公安包圍茶社,王老頭兒被拘留和自個被留置審查的過程敘述一遍:“我這兒現在已是公安的目標,樹大招風不安全了。我有個朋友,咱到他那裏。”

李江帶段、方二人鑽進出租車來到城郊農民A的家。

想想年前被審查,李江身上仍起雞皮疙瘩,要不是自個兒守口如瓶,王老頭兒仗義,自個準他娘的進局子喝麵條了。

1998年的一天,他的茶社走進了段玉水和方平山。他倆是來金昌做機器配件生意的。幾輪麻將,幾番往來,三人他鄉遇知己。

段玉水勸方平山弄點假錢,他知道他有這方麵的門路。方平山起初不敢,他知道倒騰這玩意兒觸犯法律,但最終經不起利益的誘惑。

段玉水說,李江世麵廣,認識人多,有他出頭聯係,能賺些錢。

不久,段、方二人趕回河南,由方平山單線聯係,搞了一萬元假幣返回金昌,讓李江找買主,中間給些好處。

李江認識經常來他茶社參賭的河南籍的收破爛的王老頭兒。

王老頭兒聽後,認為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擊掌讚同。後來,他終於找到了城郊的農民趙某和陳某。

北風呼嘯的傍晚,段、方、李、王四人進行了肮髒的交易。王老頭兒以800元買了段、方二人10000塊假錢。當即,段、方點給了李江200塊錢的好處費。費了點唾沫,跑跑腿,200塊錢掖進腰包。李江自是歡喜。

王老頭兒拿到10000塊假幣,以一比五的比例分別賣給了一位沒有留下姓名和地址的人和城郊農民趙某和陳某。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正當他沾沾自喜準備以後大幹的當兒,被公安抓住。

這事顯然給段玉水、方平山澆了瓢涼水。春節前,兩人約定過完年多弄些,頭兩回等於是投石問路,以後慢慢搞大。他們看準了金昌這塊肥肉。王老頭兒的被刑拘,使他倆變得更加狡猾。

“這回帶來多少?”李江問。

沉默半天。段、方二人說,那就明天五點咱們再在這裏商量,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我有位朋友挺有神通,興許他也能要。”A拍拍腦袋。其實,A說的這位朋友是前不久通過別人認識的。聽他自個兒說是無業遊民,東一棒槌西一榔頭,什麼便宜倒騰什麼。他倆一塊兒喝過幾回酒,自然是哥兒們相稱。

“可靠嗎?”

“我看好像沒問題。”

“那就叫他來先見個麵。”段、方二人也想早點兒脫手。

張宏斌接到傳呼匆忙趕到A家雙方相互寒暄落座。A攤牌亮相:“既然大家走到一起,說明有緣……”

張宏斌不亢不卑,給段、方二人的印象是有點兒傲慢。他雖然一副浪蕩樣兒,可眼裏透出的光,使段、方二人總覺得有種威嚴的感覺。

張宏斌說,大家都是生意人,做生意靠的是信用。

“你要是誠心要,明天下午5點在這兒見麵。具體事和李老板商量。”方平山要利用李江,他們不能拋開他。

張宏斌有點兒惱:“我是誠心誠意,你們反倒彎彎繞。”說著起身要走。

“別……”A趕忙拉住他。

啪!段玉水甩出張10元假幣:“你先看貨。”

張宏斌接過錢看,與真的極似,遂把錢收起。

4.幹警們忽地衝進:都不許動

3月19日上午9時。張宏斌向張隊長報告了情況。

選礦廠黨委書記張金蓮聽完彙報後,這位女書記柳眉倒豎,杏眼圓睜,當即指示,不失時機,一網打盡。她深知假幣的危害性,牽扯到千家萬戶的利益,作為主管安全保衛工作的廠領導,義不容辭。

縝密的偵破行動,在緊張有序地進行。

張玉軍掏出自己的800塊錢又和幹警於海誌借了200元,登記好錢的號碼後,給張宏斌作為去調線的款子。

下午1時,張玉軍帶於海誌、楊振鎖到城郊某村去察看地形。

過去雙橋洞,就是犯罪嫌疑人下午準備交貨的出租房。前麵是一片開闊地,不利於白天隱蔽。

勘查完地形。張隊長回到辦公室與李副科長迅速抽調李金紅、朱海燕、安來寅等組成8人行動小組,研究了出擊方案。

張玉軍在紙上畫了地形圖,布置了警力。他用堅定的目光打量著大家:“我們必須在下午3點前進入布控區。犯罪嫌疑人下午5點的交易,也有可能是虛晃一槍探探虛實,或隻帶幾張樣品。但,無論如何,決不能讓他們的不法行為在我們鎳都得逞。”

布置完畢。李副科長和張隊長拍拍張宏斌的肩,對他反複叮嚀說,如見到假幣,你就把院門打開撓撓頭,我們就動手。打入內部後,無論是交易還是沒有交易,最晚不超過下午6點就要撤出。

張宏斌,沉穩老練,膽大心細。此時,他沒有更多的話,鄭重地點點頭。

3點左右,李永洲、張玉軍帶幹警租車前行。偵查員們倆倆進入守候處。從後窗望去,目標盡在眼中。稍頃,張隊長命小安、小李在目標的房後監視,如有人從後窗逃跑,就地抓獲。

春風夾雜起沙塵,從窗縫裏刮進來,窗外挺拔的白楊在風中搖曳,初綻的新芽仍呈現出盎然的新綠。

透過後窗玻璃,張玉軍清楚地看到張宏斌騎車不緊不慢來到出租房的門前,叩開大門。

10分鍾後,A騎車出去買了趟菜。一切又平靜下來。平靜中,埋伏守候的幹警們心急火燎。

又過了一會兒,開來輛出租車,下來兩個人,進了A的家。

20分鍾……半個小時。張玉軍不停地看表。他們不停地抽煙,企盼著張宏斌的出現。

難捱的時間,度分如時,度時如天,表針指向6點10分。路上,陸續出現下班的人們,還未看到張宏斌的出現。

李永洲、張玉軍急得頭上冒汗。難道小張有何不測?一連串的問題在張玉軍腦海裏轉悠。

“打傳呼!”李副科長道。

於是,張玉軍按響手機。他擔心引起犯罪嫌疑人的懷疑,反串了號碼。A的家裏。張宏斌與段玉水、方平山正在喝酒,等待李江的到來。

段、方二人果然狡猾,遲遲不把東西拿出。段玉水眨巴著眼睛對張宏斌說,你如果要的貨少,等明天再說,如果要得多,可以跟我們一起去河南取貨。

傳呼急促地響過後,段玉山狡黠地湊到張宏斌跟前,趴在他的肩頭,玩笑地說,是哪個“小蜜”傳你,說著順手取下傳呼機看:“誰打的,咋是這號?”張宏斌心裏罵道,媽的,這家夥刁啊!接著裝出一副笑容信口說,啥“小蜜?”是我老婆打的,讓我回去吃飯。

時間在一分一秒流失,段、方二人閉口不再提交貨的事,張宏斌接連接到張隊長4個傳呼後,看看表,按預定的時間已超了半小時。如果自己操之過急,怕引起雙方懷疑,心中焦急萬分。

守候處。李永洲、張玉軍決定,不管他們身上帶不帶貨,單憑那張10元假幣就可以對他們審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