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越來越明顯,裏麵能聽見幾個男人的聲音,粗獷有力,好像是幾個漢子,罵罵咧咧的嘴裏不幹不淨的很難聽,又好像是在抱怨什麼。

蘇斐一腳停住,眼前的一幕讓他微微抽了口冷氣。

一個女人卷曲這倒在地上,長長的頭發披散了一身,有的落在地上染了髒髒的塵土,有的淩亂的交雜在一起。看不清麵容隻是從袖子裏露出來的手腳纖細的過分,泛著慘白的顏色,上麵滿是青紫,往手腕後看裏麵又多了些別的,那好像是膿包一樣的東西,水水的痘黃色。

踹她的是幾個魁梧的漢子,一個比一個粗獷,在那些漢子的後麵露出一個猥瑣的腦袋來。一個龜公,剃著辮子,枯黃色的辮子纏在脖子上盤繞了一圈又一圈,跟一條粗壯吐著信子的蛇一樣,兩隻小三角眼,想來能做龜公的麵相都不怎麼好,被客人揮之即來罵之即去的常年就是畏畏縮縮的模樣。隻是現在的龜公卻不像在樓子裏一樣哆嗦著,他的臉上揚著傲氣,眼睛裏閃爍著惡毒的光,不停的指揮著那些壯漢踢打著女人。

看來是樓子裏的肮髒事。

蘇斐轉了轉腳步,準備離開。

這樣的女人就是救下了也容易牽扯不清。

叮咚。

那是一聲玉佩的輕響。

在巷子裏回蕩著,一聲比一聲微弱。身後的龜公尖著嗓子笑道:“喲,想不到你還藏著這玩意?不愧是紅館的花魁啊,隻可惜敗落的鳳凰不如雞,你比雞還不如!”

他說的話很惡毒。

女人沒有了神智,隻能隨著落到身上的腳發出微弱的哀鳴。也許她就要死在這裏了,可是不甘心啊,女人眼睛裏閃過一絲極快的光,她用力睜大眼睛撐著想去撿那塊掉出來的白玉,上好的羊脂白玉觸手溫潤,即使在黑夜裏也有著自己的光。

還差一點點……就一點點……

龜公的話讓她絕望了,那個混蛋彎下腰一腳狠狠的踩住她的手指,一手撿起了那塊玉佩,嘴裏發出嘲笑。是啊,敗落的鳳凰不如雞,更何況她不過是個風塵中人,可是那是她最重要的僅剩的了。盡管十指連心,她還是用盡全力的想去抓住那塊玉佩。

蘇斐轉過了身,慢慢的走到龜公麵前。

囂張的人這才注意到從巷子外走進來的人,穿著一身富貴,身後跟著的都是帶刀的侍衛,在這隨便一個磚頭就能砸死一個皇親的皇城裏估計也是身家不菲,不是皇親就是宗室。

當下諂媚的笑道:“這位爺小心些腳下,這邊肮髒的很,小的怕髒了您的眼。”

少年微微側過頭,借著從烏雲後露出的月光斜睨著對方,漂亮的眸子裏是清淩淩的光,冷冷的跟初冬的河水一樣,一眼就讓龜公忍不住一個哆嗦、雖然這位爺長的漂亮,比那南館了的相公們漂亮多了,可是那些相公們就是幾輩子也沒這氣勢啊!

少年的腳步很慢,一步一步踩得穩穩的,堅硬的靴子在地上敲擊出沉悶的響聲,他走到龜公麵前站定,手裏拿著一根馬鞭,指了指對方手裏的玉佩:“這是爺的東西。膽子不小啊,爺前不久就丟了這玩意,沒成想是你等偷了去!這禦賜的東西你也不嫌燙手?”

龜公手一抖,那快玉佩直接掉在了地上。

四分五裂,一地的碎片。

“真真膽子大的很啊!”

少年的聲音很輕,柔和的讓人直發抖。

龜公哆哆嗦嗦的幾乎給他跪了:“這是這賤人的!是他偷了您的東西啊啊!!”

他一手指著地上的女人,左右是個賣不出去的賠錢貨,就是送去三等的堂子也賺不了多少,這玉佩先不論是不是眼前這少年的,光是對方的穿著和打扮就不是他能惹的,鬧大了,說不得自己就小命玩完。八大胡同裏的龜公,有哪個會當回事?說不得事後還要說一聲晦氣!